王勇说道:“八麻长老,韩公子亲往贵部,所为何事?”
八麻长老说道:“向咱们购买一些牛羊、乳酪、皮革之物呗!怎么?这有什么古怪吗?”
王勇摇摇头,说:“这些都不重要,韩公子最想得到的并不是这些东西。”
八麻长老心头一动,脱口而出:“战马!”
王勇笑道:“正是。”
八麻长老“噢”了一声,沉吟不语。
史林军爷与扈伦大人也对视一眼。然后,史林军爷想了想,说道:
“王贤弟,你虽然也是汉人,但无论是人品、武艺,咱们都是十分敬重的。所以,咱们都当你是兄弟,许多机密的话儿也都不瞒你,愚兄有一句丑话,这个……这个……不知是否当讲呢?”
王勇急忙说道:“史林大哥请讲,没有什么忌讳的。”
史林说道:“汉人不会骑马,故而虽然有数万之众,咱们却是不怕他们的。可是,若是八麻长老供给了汉人马匹,他们便都不矮脚了。咱们的优势便没有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勇大吃一惊,他事先倒没想到这个,一时着急,说道:“史林大哥,不至于如此吧?”
史林军爷连连摇头,说道:
“未必,未必!咱们虽然瞧不起汉人,可是,仔细想想,汉人们也是十分可怕的哩。各种奇技淫巧,层出不穷,十分利害。若是再得了马匹,便可以抢了咱们的草原,占了咱们的牧场,汉人自己就能够放牧、繁育马匹了。那时候,还有咱们胡人的活路吗?唉,唉,‘失我燕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匈奴人是怎么被汉人赶跑的?不可不防啊!”
郑文颍笑道,“啊哟,史林军爷,这个故事您也知道啊?了不起!”
史林军爷瞪了郑文颍一眼,忍不住笑了笑,说道:“想当年,在老狼主的牙帐里,咱们经常陪着大少爷去找沙绍棠先生,听他说书聊天,这些故事都是听沙先生讲的。老狼主还出题目考试咱们呢,所以记得十分清楚。”
扈伦大人很迷茫地问道:“史林大哥,你所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啊?与咱们现在讨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
“扈伦老弟,你不知道吗?这绵薄山周围数百里的草原,原来都是匈奴人的地界哩!”
“是吗?我就是本地人,我怎么不知道?大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史林军爷说道:“大概……大概有七、八百年的历史了吧!是不是?文颍姑娘?”
“嗯,少说也有七、八百年了。”郑文颍应道。
“嗨!史林大哥,你可真爱开玩笑,这都是多少辈子以前的事啦?提它作甚!”扈伦大人十分不屑地说道。
“扈伦老弟,你知道吗?”史林军爷又循循善诱地说道,“就是因为汉人把匈奴人赶走了,这片草原没了主人,后来才被咱们的族人们占据了,繁衍生息,直至今日。否则的话,这里恐怕仍然是匈奴人的家园,没有咱们的份呢!”
“噢,是吗?”扈伦大人稍微有点兴趣了,随口问道,“汉人是怎么把匈奴人赶走的?”
史林军爷连连点头,道:“问得好,问得好,因此之故,我才不愿八麻老哥向汉人贩卖马匹呢。”
八麻长老坐在一旁,捋须点头,颇有赞同之意
“大哥请讲,扈伦领教!”
“汉人种田、织布、冶铁、做工,每一件事情都比匈奴人做得好,只有一件事不如匈奴人,所以经常被匈奴人欺负。诸位,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事吗?”
同桌的另外五个人彼此张望一番,然后一起答道:
“骑马!”
“正是,正是!”史林军爷鼓掌笑道,“后来,到了汉武帝大单于的时候,汉人学乖啦,向匈奴人购买马匹。唉,千不该,万不该,匈奴人贪图汉人们的财物,答允了汉人。汉人买了马匹,组织骑兵,匈奴人便战不过汉人了。打一场败一场,打一场败一场,便被汉人们远远地赶走了。”
“原来如此,”扈伦说道,“所以,咱们万万不可卖给汉人们马匹,是不是?”
王勇听了这话,心中大急,望了望身边的郑文颍,暗有求助之意。
郑文颍的脸上仍然带着适意的微笑,不过,王勇与她处得久了,很熟悉她了,看见她的嘴角紧紧地绷着,鼻翼一翕一翕的,王勇便知道她现在的情绪一定很紧张,史林军爷的那一番话显然对她的触动也不小,她的眼光闪烁变化,大概也在思索着如何反驳史林军爷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