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郑文颍双手轻轻一拍,说道:“好啦!斜林氏的故事就讲完啦!普努尔丁公子,你听过这个故事以后,有什么想法吗?”
普努尔丁仍然是十分认真严肃的神情,说道:“嗯,很有趣的故事。你让我再想一想,也许,还有一些疑问,想要向你请教呢。”
“好呀,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奉告。”
“唔!”普努尔丁点了点头。
帐室之内,安静了下来,桌上的油灯,闪烁如珠,散发出明耀的光芒。
忽然,普努尔丁开口说道:“既然大单于以即靡将军代替了即靡王。那么,如果上一任即靡将军死亡之后,谁来接替领主的职位呢?是将军的儿子吗?或者,由‘长史’或者‘护法’依次继承?”
郑文颍笑道:“如果是那样的话,还是沿用匈奴旧俗,对大单于的统治不利。其实,不必等到即靡将军死亡,大单于就会再任免新的将军的。就好像是咱们州府的官员,任满期限之后,根据施政的成绩如何,另行陟降。越是职责重要的官员,更换的就会越频繁。”
普努尔丁又点点头,又问:“可是,如果即靡将军治理不好,做事不公正,部下的牧民们消耗逃散了,那可又怎么办呢?”
“大单于会惩罚他,撤职,另外任用贤明的臣子来代替他。”
“嗯,如果新任的即靡将军很有本领,又处事公正,部下们繁衍蕃盛,领兵四出征战多胜,渐渐强大起来了,必然会挑战大单于的权威,那又怎么办呢?”
郑文颍微微一笑,说道:“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大单于为什么要设置三名官员来取代原来的即靡王?就是希望用‘长史’与‘护法’来牵掣‘将军’的。一个不合格的‘将军’也许仍然是可以容忍的,但是,一个深得部众们拥护,权力接近于‘即靡王’的将军,却是一定会被罢免的。”
普努尔丁很吃力地抬起头来,用迷惑的眼光望着郑文颍,说道:
“好像……很有道理,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
郑文颍说道:
“这样吧,我来举个例子,假如说,有一天,木胜长老的年纪大了,又突然得了一场重病,卧床不起,无法处理公务。可是,现在已经是初春季节,正是放牧牛羊、追逐水草,活计最繁重的时候。木胜长老无力指挥族人们生产劳动,只好把部众们分给几位公子,各自统领。等到入秋之后,闲暇下来,木胜长老的病也痊愈了,这时,几位公子再各领部众,重新团聚起来,父子众人们再商量着如何度冬。于是,这一场危机才算是平安度过了,是不是?”
普努尔丁笑了笑,说道:“甚是。”
郑文颍却摇了摇头,又道:“可是,假设你普努尔丁存心不良,忽然拥有了这么许多的部民、牛羊,十分快乐,不想再把这些部众们还给老爹了。入秋之后,率众远遁,自立为大族长,那可怎么办呢?保不齐众公子们也纷纷效仿,木胜长老实力大损。于是,扈伦大人啦,海都长老啦,朱涂兄弟啦这些大人们恐怕就要动一动坏脑筋了,那可怎么办呀?”
普努尔丁很鄙夷地皱了皱眉头,说道:“为人子者,怎可做出如此卑鄙无耻之事呢?”
“哎呀,你普努尔丁当然做不出这样的无耻之事,但总是会有人这样做的。”
普努尔丁说道;“咱们草原上,都是朴直善良的好汉子,没人做出这种坏事的。”
郑文颍微微一笑,说道:“吁也摩图大单于就做得出这种事情,而且还成功了。”
“啊!”普努尔丁感叹一声,气势大减。
“而且,不仅仅吁也摩图大单于做得出这样的无耻之事。许多现在还活着人也很有可能做出这种无耻之事的。”
普努尔丁眨着眼睛,不说话了。
郑文颍继续说道:“嗯,让我想想看,咱们认识的人里面,都有谁会变成无耻之人呢?我想,海都长老肯定不是……”
普努尔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布彻长老是个坏蛋,他有可能是个无耻小人。虽然他与木胜长老姻亲多年,遇到关键时刻,恐怕是信不过的。”
普努尔丁面无表情,不发一语。可是,在他的心底里,他也并不是完全不同意郑文颍的分析的。
“嗯,朱涂兄弟肯定是大坏蛋啦,没有不肯趁火打劫的道理,这个不必再讨论了。扈伦大人呢?嗯,也许……,史林军爷呢?应该不会做坏事的……”
“好啦,好啦,文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必再多讲了,就算是这样吧,我趁着爹爹患病之事,暗生异心,想要分裂部落,那又怎么办呢?爹爹有什么办法可以制止我的野心呢?”
“有一个办法,”郑文颍说道,“当初分遣部众的时候,派遣骨禄大人做你的副手,这样的话,你就算是有野心,也不敢轻举妄动啦。”
“噢!”普努尔丁感叹一声,说道:“这个嘛,倒是一个好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