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消失,无垠的宇宙浮现。在罗未视野的中央,一颗空间站反射着恒星的光辉。随后,视野变化,一个个星球被战火点燃。很快,战火就蔓延到整个银河,乃至整个宇宙。以10^20为数量级的恒星系被化作宇宙间的尘埃,奥罗拉帝国的血色旗帜插满了整个宇宙空间。
“冲冠一怒为红颜?”罗未问道,“但我觉得还是太残忍了。”
“是,也不是。要是当时的那些畜生的思想觉悟的高度能有你们人类共和国二分之一,一切或许会完全不一样。”黑衣男子喃喃道,“你觉得残忍,这很好,当我意识到错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复仇纪元很快结束,随后宇宙毁灭,幸存的奥罗拉人在跳出宇宙,开始了漂泊纪元。
黑暗之后,黎明终现,帝国找到了落脚之地,迎来了黎明纪元。他们在黎明纪元中遇到的无比强大的敌人,并最终将其毁灭,光耀纪元也从此开始。皇帝成功的复活了皇后,他和帝国的行为也逐渐变得温和,文明灭绝越来越少见。
在某一次远征中,帝国发现了名为混乱的现象,被打的措手不及的远征舰队险些全军覆没。随后皇帝预见了大毁灭的到来,开始准备拯救计划。在传承纪元中,皇帝成功实现了自己的拯救计划,帝国也因此逐渐分崩离析。
故事到此为止,数万亿年的帝国历史在三分钟只能被概括完。帝国的版图定格在皇帝接受到最后的情报时的样子。统治数以亿计的宇宙的庞大国度,那时几乎彻底崩溃。虽然曾经的帝国大体上只分裂成了高层和基层,也就是奥罗拉帝国和黎明联邦两个阵营,但是同一阵营的各个派系勾心斗角,没有人能够占据主导地位,也互不服从。如果用一种颜色来表明一个派系的统治区,整个地图会像颜料盘一样色彩缤纷。
“即使封印了记忆,你看到这些也会感到心痛吧。”黑衣男子问罗未道。目光看向天空中的虚空版图。
“是啊,仿佛是看到一个无比熟悉、喜爱的东西被摧毁了一样。”罗未如实回答道。他对奥罗拉帝国的了解,仅限于黑衣男子和涅辛的描述,但当他看到帝国版图时,一种无法言表的熟悉感从灵魂深处涌出。他没有任何阻碍地理解了那张复杂的简化版虚空版图。
“你这么做,不会后悔、自责吗?你欺骗了那些帝国人,让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罗未看着黑衣男子模糊的面孔,想要愤怒却又无法愤怒地问道。
“我为他们的死亡默哀,但是除此之外别无办法。”黑衣男子说道。他顿了一顿,缓缓说出来这一切的理由,刚刚那简短的概括中没有说出的理由。
“我为帝国的延续,成功进行了两个计划,也欺骗了整个帝国两次。第一个计划,是三重概念割裂。就如你刚才看到的,我将整个帝国分成了在概念上等价的三‘等’份:皇帝、执政官和高层、基层官员和民众。通过多次教导和变更法律,我成功的让他们都认为自己代表帝国,也成功的让他们都代表帝国。
在三重概念割裂之后,整个帝国就被分成了这三分。不过对于皇帝的概念割裂最为彻底,其他人都忘记了我的存在,和我有关的技术在这个宇宙之外效果大幅度降低。而高层和基层之间的概念割裂较为轻微,他们还不至于忘记对方的存在,仅仅是部分技术失效和档案缺失——他们当然会认为这是对方的攻击。因为二者都代表奥罗拉帝国,在概念层面产生了冲突,他们之间毫无来由地出现了敌意。虽然我不是爱民如子,但是执政后期也是公正廉洁,帝国国民思想觉悟又高,如果不是因为概念割裂,根本不会出现这种天下揭竿而起的情况。
当毁灭一切的大灾变到来之时,概念上最外层的黎明联邦会首当其冲,然后毫无悬念的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而帝国,虽然被分担了一部分冲击,却也无力抵挡。在最开始的设想中,大灾变在摧毁它们之后,奥罗拉帝国的存在就已经在概念层面被抹除,而这里也就得以幸存。就像你使用晶脑时,一个文件夹下有两个同名文件,当你删除第一个之后,再删除第二个就会显示‘XXX已删除’而无法操作。
可惜事实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哪怕做到这种地步还不够吗?”罗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