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越到后面越招架不来,她忽然肩膀上又挨了一下。
夏天的衣裳单薄,那鞭子又细又长,猛然间抽过来,响亮一声又防不胜防,劲道尖锐,打得她肩膀上火辣辣地疼,仿佛直接抽在了皮肤上。
明月咬着牙赶紧摆正肩膀。
可没多久,背上又挨了一下。
明月吃痛之下,还不敢喊,登时挺直了背。
可没想到背一直,鞭子却招呼到了她的下巴,明月有种下巴被割破了的感觉,疼得差点眼泪掉出来。
这两个嬷嬷坏就坏在规矩只说一遍,再示范一遍之后,再无提示。
若是明月做得有一点不对,就劳动鞭子来提醒。
这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觉真心不好受。
明月有种小丫头犯错挨管教嬷嬷鞭打训斥的被逼无奈,又不能还手,又不能顶嘴。
站足了一下午,如此等到用晚饭的时候,明月整个人都是僵直地。
可那两个嬷嬷偏偏还教明月行礼,明月连腰都弯不下,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下来的。
总之羊羊来扶她时,她的腿走起路来木得就根两根竹竿在行走一般。
慢吞吞被架回房想要察看一下伤处,没想到房里头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只见许小蓝在房中暴走,咝咝地如闪电般吐着蛇信子,花妮从许小蓝的身旁穿来跳去,偶尔还喵地低沉地叫唤一声,只小京巴躲在桌下,脑袋随着他俩的身影侧来侧去。
看到明月进屋,许小蓝与花妮倏然停了下来,许小蓝吐着蛇信偏着脑袋打量着明月,花妮却喵呜一声“嗖”地跳上桌子坐着,尾巴优雅地从后团在脚边,一双绿眼睛淡漠地扫了下明月,接着很鄙视地从上往下望着地下的许小蓝。
明月累得没功夫理他们几个,扑到镜子跟前,果然下巴豁开了一个小口子,边上血珠都已经凝结了,明月小嘴委屈地一嘟,赶紧抹了药在下巴处。
在镜子里瞧见羊羊在抹眼角的泪,倒反而笑了笑:“我什么倒霉样子你没见过?这点子小伤算什么?抹点药就好了。”
晚饭只吃了几口,身上疼得有些禁不住,泡澡时才发现浑身都有鞭打过的伤痕,一道道深红色的,各有弯曲的弧度,沾了温热的水感觉简直烫得处处破了皮一般。
只得草草地沐浴完了,只得让羊羊帮着抹了些药在身上和背上,早早地歇了。
睡到夜半时分,明月醒了过来,支起身想起来喝水,却冷不防看见忘追在她屋子里。
屋子里留着盏小油灯,忘追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见状忙过来扶她,可到跟前却又缩回手去:“听说今日教习嬷嬷来了,我来瞧瞧你。你想喝水吗?”
明月点点头。
忘追便倒了茶水递给明月,看着她低垂着脸秀气地喝完了水,摊开手掌接回茶盅时才问道:“这伤是嬷嬷打的?”
明月“嗯”了一声:“站累了、想放松些才挨了打。”说着,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忍不住嘶了下。
明月的肤色雪白清嫩,即使在昏暗的灯下,也透着粉粉的光芒,下巴处那小指甲盖大小的伤口抹了药,有些亮晶晶地,更加显得那伤口赤红如同妖冶的红梅,触目惊心,伤口边上的皮肤也有些红肿紧绷。
忘追的眸子深杳不见底,他默默地移开了眼:“很痛是不是?”
明月本来想点头的,可抬头看了眼忘追,也不知是否光线的关系,他的脸色有些阴暗,再细看却也没什么表情,再想到这两个嬷嬷的来由,决定摇头。
“来者不善,她们今日只是投石问路,后面会下狠手的。”忘追有些担心,“明月,不要再忍了。”
明月惊讶地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忍?”
手一抬差点抚上那伤口,该死,真的好痛。
忘追见状,气息有点不稳:“你别说话了,给我点药,让那两个嬷嬷消停些日子。”
明月觉得好好笑。
忘追的气质就跟深山里不问世事吸风饮露的小神仙没什么差别。
虽然并不拘泥于世俗对于善良的定义,可小时候跟着她没少破戒,前些日子差点连色戒也都破了,眼下要拿药去应付那两个宫里头阴狠的嬷嬷,画风依旧很是违和。
当下摇摇头:“让许小蓝去。”
明月仿佛终于良心发现,这么好的气质不忍心糟蹋。
忘追得了准信,看着明月睡下,这才放心地离开了澄心院。
等回到东朴园中,身子刚飘落在自己的星辰院门前,便远远地看到一行灯火,簇拥着一顶软轿,逶迤地走在往后院去的路上。
忘追忙上前迎候在路旁,待轿子经过时问候了声“娘亲。”
严梦薇由云枝扶着下了轿子,走近之后拉住忘追的手:“阿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