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众人心中有万般不舍,还是要先把叠翠葬了才是。
远馨要带叠翠回翠微谷,说她在翠微谷中住了千年,定然是想回那里安息的。杜蘅却摇头不肯,“不,他喜欢翠微谷,只因谷中有我,如今我长居昆仑山,她不远万里来寻我,定是想日日都能看到我,我就将她葬在昆仑山上,日日都去看她”。
“她都死了,你日日都去看她又有何用?”
苏合过来劝远馨:“公主,叠翠姑娘已经不在了,你再怨大师兄也无济于事,还是让叠翠姑娘尽早安息吧!”
众人将叠翠葬在了昆仑山上,远馨在她的墓前种满优钵罗花,杜蘅在她的墓碑上写上“侠女叠翠”四个字。云实将叠翠的牌位置于玉虚宫中,让她日日受香火,好早日往生。
远馨坐在叠翠墓前不肯离去,杜蘅也只好留下来陪她。远馨看看叠翠的墓碑,只有“侠女叠翠”四个字,没有落款,便要杜蘅把自己名字写上去,杜蘅不肯,反倒让远馨写她自己的名字。
远馨怒气冲冲推了杜蘅一把,“她为了你命都不要了,你落个款又能怎样?”
杜蘅皱着眉说道:“我与她非亲非故,落款不合适”。
“什么叫非亲非故,你们在翠微谷中相识了八百年之久,她对你恋恋情深,你怎能说出这样无情无义的话!”
“好,我写”
杜蘅伸手在叠翠的墓碑下方落款“意中人杜蘅”。杜蘅确确实实是叠翠的意中人,她甘愿为杜蘅做任何事,喜怒哀乐都为之所牵动。为他献出灵珠,最后献出性命。
远馨伸手抚摸着“意中人”三个字,过了好久才抬头问杜蘅:“我若有一天殒身了,你会在我的碑上写什么?”
杜蘅思虑了片刻才说“小仙杜蘅”。远馨顺手捡起块小石头砸向杜蘅,然后站起来向玉虚宫走去。杜蘅揉了揉被砸中的地方,也站起身来。刚才杜蘅也受了伤,猛地一站起来,一阵头晕,又跌坐回去。
远馨没听见杜蘅跟上来的脚步声,回头去看,见他还坐在原地,正揉着眉头。远馨转身跑回去,担心地问:“杜蘅,你是不是也受了伤,哪里不舒服?”
杜蘅摇摇头没回答,远馨心里着急,更用力地摇着杜蘅的肩,“你个闷葫芦,你说话啊!到底哪里不舒服”。
杜蘅扯开远馨的手,“好了,我不晕都被你摇晕了,我自会调息,无碍”。远馨扶起杜蘅,二人一起回了玉虚宫。
杜蘅回房打坐调息,远馨与苏合去看他的花花草草。闲聊间,苏合突然问起远馨认不认识一位叫紫双的仙子,远馨点点头说认识。转念又想起,紫双被天君禁足在了情阁,九天都没有人知道,苏合怎么会知道她的。
苏合只说是虞倾城背着离天悄悄来问杜蘅认不认识紫双,至于他为什么会问起紫双,苏合也不知所以。这让远馨更加起疑,恨不得立刻去问问虞倾城,他是如何知道紫双的,是不是知道紫双的来历。
远馨循着上山的路追了过去,果然离天他们并没有走远。她远远地叫了一声“虞倾城”,一行人回头,见只有远馨一个人。春秋子怂恿离天擒了远馨做人质威胁天君,一旁的虞倾城瞪了春秋子一眼,径自迎着远馨过去了。
虞倾城浅浅地一礼,“馨儿一向可好?”
“好,世子可好?”
虞倾城对魔族世子这个名头一直不置可否,他不喜欢,可那又是事实,无言反驳。
远馨见离天一行还在等虞倾城,也不再啰嗦,问虞倾城:“你认识紫双仙子?”
虞倾城摇摇头说:“不曾见过,只是听魔君说我的母亲名唤紫双”。
远馨听说紫双是虞倾城的母亲,心里非常纳闷,他的母亲不是应该在魔族吗?怎么会被禁足在九天之上。
虞倾城无奈地摇摇头,“这其中缘由我也不知道,想必渊源颇深,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
他只有百年寿数,能知道些什么,远馨生气的是,自己空有八万余年寿数,还没有虞倾城知道的多。原来被禁足了情阁的紫双是他的母亲,怪不得天君说了情阁中关着十恶之人,原来紫双是魔君离天的女人。
远馨即刻回了九天,她想问问天君,为何不把离天的女人送去北疆,非要禁足在天宫之中。
天君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此刻正在后宫喝茶,远馨进去先行了礼,询问了天君的身体。天君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因为远馨的婚礼被搅而烦恼,还说要请玄机仙子再择吉日。
远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顺口问:“父君,我们九天之上可有个叫紫双的仙子?”
天君听到“紫双”两个字,神色一滞,冷冷的答道:“没有”。
“怎么会,明明就有,那了情阁中囚禁的不就是吗?”
天君一拍桌子,怒喝道:“没有,我说没有就没有,了情阁中的是十恶之人,你是如何知道那里面住的人是紫双?”
远馨没有看出天君已经大怒,还在据理力争:“就算她是魔族,十恶不赦,你把她送入北疆不就好了,何必要囚禁在我们天宫之中,害人家夫妻母子两分离”。
“什么夫妻母子两分离”
“虞倾城说他的母亲就叫紫双”
“虞倾城是谁?”
“离天的儿子”
“什么,离天还有儿子,还说他的母亲叫紫双,这怎么可能,一派胡言,你什么时候与魔族走得那么近了”
“虞倾城虽然是离天的儿子,但是他本性善良,与离天不同”
“所以,你情愿听信一个魔族的话,也不相信我吗?”
“你说不出所以,让人如何相信”
远馨转身要走,天君盛怒之下,一跃而起,过去抓住远馨的手臂,远馨惊异地回头,天君抬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远馨脸上。远馨伸手摸摸被打痛的脸,眼泪立刻滚落下来。眼前这个疼爱了自己几万年的人居然伸手打她,她没有去擦流到腮边的眼泪,反而怒目瞪着天君。
天君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会出手打远馨。抬头再看远馨,她的目光里全然只剩下恨,就是这一巴掌,打丢了他们八万余年的父女情。
“馨儿,对不起,馨儿”
远馨哭着跑开了,天君颓然坐在蒲团之上,眼前出现了紫双的笑颜。
“天君,这孩子将来必要承我芳主之位,且她的真身是桂花树,芬芳馥郁远播,不如叫她远馨如何?”
“好,这名字好”
“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还请天君对这孩子网开一面”
“双儿说得哪里话,馨儿也是我的孩子,我甘愿为她赴汤蹈火”
紫双凝眸看着天君,只希望他能永远记得今天的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