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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新世界的礼物

拿着这名为巡礼者的钥匙,我的心中感慨万千。

我,一抔小小的灰烬,终于能够从这北方的牢院中走出,进行一场关于诸王之地的巡礼了。

我拾起地上的钥匙,那银白色的人性灵魂,如同一只精灵一样,缠绕在我的手上,翩跹起舞。

“你也觉得我具有人情味儿吗?”

看着这一丝,在深渊末日的侵蚀下,最后属于人类的宝贵。我干涩的眼眸中,第一次有了一个强烈的感情在跃动,翩跹的人性灵魂,如同一丝我的身体最为渴望的本源一样,让我干枯的躯体,产生出了强烈的渴望。

咔!

缭绕在我手心的灵魂,被我用手掌轻轻握紧,然后它就如同一个充满了烟雾的气泡一样,破裂在了我的手心中,但这并不是完全的消逝,而是化为一阵雪白的流光,刹那汇入了我干瘪的身体里,让我获得了某种不曾知晓的升华。

“现在,我终于可以从此处离开了。”

拿着手中的钥匙,不死院通往外界的那扇古老尘封的铁门,第一次被我敲开。随着厚厚的灰尘洒下,如同形成了一道幕帘。

透过这灰白的幕帘,我的身影,第一次站在了不属于不死院内的土地当中!

呜呜,呜呜!

朔风呼啸,更是在高高的天幕上,密布着阴云,有无比沉闷的响雷声,即使通过遥远的距离,也从天空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不明白,这样阴沉的天气,究竟是代表了这个即将破灭的世界的悲哀,还是预示了我接下来行程的痛苦。

巡礼的旅途固然让人期待神往,但就如交代我这一切的奥斯卡大人一样,我终究只是一抔连不死人都算不上的残渣,会倒在什么地方,我不曾知晓。

但为了奥斯卡大人的嘱托,也为了那一缕让我神往沉迷的温暖火焰,即使前方一片黑暗,但我仍会一往无前,因为我就是那抔卑微冰凉,但同样更固执和渴望温暖的灰烬啊!

收回望向天空的眼眸,高天的阴沉,不是我这个处在地面上的渺小家伙应该担忧的事情。我离开了不死院,我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自由,我应该感到高兴和欣慰。

唦唦。

我的脚掌,第一次踩在湿润的土地上,我脚掌旁边的茵茵绿草们,它们摆动着叶片,随风摇曳。还是第一次,有如此丰富的色彩,充斥在了我灰白的眼前。

“不是一具活尸,真好。”我还能这样感叹着。

随着继续前行,我终于发现了曾禁锢住我的不死院,竟然真的是建立在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崖之上,但来自于不死院门外的断壁残垣,又似乎在无声的向我诉说着,它们曾经连为一体,它们曾经并不是立于绝地。

也许就连不死院,在多久多久以前,也并不是如现在这般处在这座孤零零的高峰上,但沧海桑田,终于让尘世间的一切变换。而促使这一切更改的,或许是自然衍生的伟大,或许是神明催发的奇迹,即使不是如取得火焰而加冕为王的诸神,但能开山断崖,推倒了高墙铁壁的存在,也一定是相差无几,需要我仰望的大人物了。

走在这片存在了残骸遗迹的山崖之上,我的眼眸向四周眺望。无尽的云海在翻涌,无尽的巨木山峦,在浮动的云海下若隐若现,如同挣扎。

这是一片濒临灭亡的世界,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幸免超脱。

“哎,又是一个不幸的迷失者。”

我走在山崖上,靠着灰烬的小心和警惕,最终在一处颇为隐蔽的石碑后面,我发现了一具背靠石碑死去的尸体,它的眼眸死死望着云海翻涌的前方,如同已经存在了漫长纪元。

绝望,还是仍存在着希望?但这些对一具死尸已经不重要了。我俯下身去,合上了这具尸体脸颊上,那双已经被风干的猩红眼眸,一片银白,被我从他的胸膛处,勾在了指尖。

一丝即将消散的灵魂,不同于完整的人性,但终归是这具无名的死尸,留在这个世间的最后痕迹。

“至死他都保留着身为人的证明,不知道在我倒下之时,我也能留下一片灵魂,还是彻底崩溃堕落成了活尸?”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一定不可能留下一个完整的人性,因为我早就被烧干燃尽了啊,哈哈哈哈!

我这样自嘲着,带着一种莫名的苦涩。原来期待已久的自由和巡礼,似乎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尤其是看到了身边的这片断壁残垣,这个世界真的已经崩坏了。

“希望我即将前往的地方,不是现在这样的荒凉。”

我这样自语着,当然了,我即将要去的地方可是罗德兰,是诞生出诸王的最伟大的土地啊!我相信,即使世界崩坏了,那里一定还是美好的样子,因为那里是诸王的圣地,是神明的领域!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来到了这片山崖的最前方,再往前,已经没有可以让我落足的地方了,只有一片翻涌的云雾,告诉着我前方是只要跌落,就再也无法挽回的深渊悬崖。

“哟,无用的灰烬,没想到你都能通过巡礼最初的试炼呢,看来那只恶魔,真的是太老了,挥动不了它的重锤啦,桀桀桀桀!”

在我试探前方的悬崖时,一阵诡异阴森的声音,刹那浮现在我耳边。

感受着这种刺耳和毫不遮掩的嘲讽,没错了,是红衣老太婆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你来干什么?”

我向着她毫不客气的问道。

“那你在干什么?”

她直直的反问道。

“我要去巡礼!”

“我要去看你巡礼!”

“淦!”

听着红衣老太婆的话语,我的内心一片杂乱,激动也好,伤感也罢,一切的一切,都被红衣老太婆刺耳的声音打破了,他是我心中的幽灵,如果给她机会的话,那么她也可以成为任何一位不死人的梦魇,但她偏偏缠上了我!

“哎呀,你也不用摆出这么难看的样子嘛,毕竟你的脸已经够难看了!”红衣老太婆的话语还是没有半分收敛的迹象。

“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礼物,选一样把,它们会在你接下来的旅途中给你一些帮助的。”

难得的,是红衣老太婆这次竟然没有嘲讽我,反而是向我送礼来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哎呀,你这直愣愣的眼神,瞪得我这老婆子都不好意思啦,这真的是礼物啊,是每一个前往诸王之地巡礼的不死人,在出发前都可以选择礼物的一个仪式。”

“你是说每一个巡礼的不死人都可以获得的一场仪式?”

“没错。”

“那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拿着断剑打大屁股打的多么可怜么!”

似乎是没有料到我的反应,看着我气急败坏的样子,红衣老太婆第一次露出了木楞的神情。

“哎嘿嘿,你看你不是永远都枯坐在监牢里的死灰吗,谁会想到你竟然会真的接受了一个快死的不死人的嘱托,还击败了恶魔而真的踏上了巡礼的行程呢。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连老婆子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呢。”

“嘿嘿个屁!”

红衣老太婆的反应实在是让我难以接受,尤其是那声如同羞涩的哎嘿嘿,即使我只是一抔灰烬,都有了要将肠胃全都呕出来的感觉。

“废话少说,礼物拿出来让我选吧!”

也许老婆子真的意识到了不对,这一次,她竟然在我要求下,非常爽快的摆出了一大片的东西,悬浮在半空中,任我挑选。

“哪个最有用?”

“哪个都有用!”

“糊弄谁呢?”

“你!”

红衣老太婆一句话,差点将我噎死,我真的不打算再搭理她了。

“这个东西像个瓶子一样,摸着暖暖的,好像装着火焰一样,真不错。还有这个东西,又是一个钥匙么,可我已经有太多钥匙了,还有这个望远镜,真新奇……还有这个戒指,看上去够古老的啊,就选它了!”

挑选了半天,最终我选择了一个看上去最古老的戒指,老古董,老古董,说的就是这类东西,即使没什么用,想来也很值钱啊。

“真是个睿智的灰烬啊,竟然选了所有东西中最宝贵的戒指,记住它的名字,是老魔女的戒指,非常珍贵呦,桀桀桀桀!”

就在我戴上了这枚古老的戒指之后,红衣老婆子又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笑声,然后她的身影就再次隐匿了。

不过这次的笑声,在我听来似乎有了些别的情感。而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才终于明白了红衣老婆子为什么会发出那样诡异的笑声,那全都是因为我确实是选择了一件最没用的东西,凭着我的睿智……

“罗德兰,我来了。”

当我再次面对翻涌的云海时,朔风呼啸,一声刺破云霄的尖锐嘶鸣,刹那从高天而来,如响雷般炸裂在我耳畔。

我抬首看去,一只巨大的黑羽乌鸦,如同一只神话中的黑炎凤凰般,带着非凡的气势,从高空俯冲而下,用巨大的利爪,将我的身体抓起,刹那带入了半空。

属于我的新的旅程,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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