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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他醉了

下坠的夕阳,将祭祀场里的两个身影,拉扯得很长很长。

有一株枯萎的大树耸立在祭祀场当中,那被救回的圣女便静静的依靠在树干下,任夕阳映照着她的脸颊,显得无比恬淡和静谧。

而在大树外,有两个身影盘坐在篝火面前。其中一个骑士的身影尽管看似散漫,但在那盘坐笔挺的身躯里,隐隐透出一股如剑刃般的锋芒。

而另外一人,尽管没有丝毫锋芒透出,但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就有一股独特的气势,如睥睨天地一般,从周身弥漫而出,影响了四周,将其化作了这四周空间的一位突兀显眼的王!

正是这两人的彼此凝视,好似两位好久不见的老友。

在这凝视中,他们一起喝下不知从哪里拿出的酒,又说出不知该从何谈起的话,最后放肆在这片人间不知从何时起,便再也不敢沉浸的真正醉熏当中。

“你和我不同,你做到了,实现了你的诺言,而不是像我这般灰溜溜的折返……”

浊酒入喉,化作一股炙热,也化作骑士口中自折返后,便再也未被提起过的灰心和失意。

“伍德……”

在灰心的骑士咧着嘴,大口咽下苦涩的酒水时,有一个陌生的名字,忽然从与骑士对饮之人的嘴中传出,又落入进骑士的耳朵里。

“我至今还记得,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还是一个连最低级的活尸都不能顺利解决的迷糊小灰烬。

那时的你老是死,老是一次次的重生复活在这堆篝火面前,可你的脚步从未停歇,让人唏嘘!”

骑士好似没有听到那个陌生的名字一般,只是在微醺的酒气里,一指身前燃烧的火焰,在那飘忽的火光中,不知是火光倒影着外面的人,还是外面的人被长久的刻写进了火焰的记忆里。

“一路走来,在我至今仍停留在原地的时间里,没想到你已走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这一切真的很了不起!”

又一口浊酒咽下,在逐渐浓烈起来的酒气里,骑士的双眼已经变得越发迷离。而一起迷离的,还有和骑士一起喝酒的人。

“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记住了,我才是你的前辈,前辈便要永远走在晚辈的前方。所以我不会再止步不前了,当你再次离开祭祀场的时候,也就是我去完成自己没有走完道路的一刻!”

骑士的双眼迷离,但在那偶尔重合了彼此视线的瞬息,却是于那迷离的目光中,闪耀过无比晶莹的坚定和执着。

“当然,一言为定!”

“哈哈哈哈,一言为定!”

一声叮铃,是两支酒坛在碰撞中彼此发出的清脆声响。又是一声哐当,那一直喝酒,一直诉说着话语的骑士,便撒开了手中的酒坛,一头醉倒在了地面上。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喝酒了,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吧?伍德,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胜酒力。”

在醉倒的骑士身旁,那如王的身影,一面摇头微笑的看向醉倒的骑士,一面仰头灌下酒坛中最后的一口酒水。

酒水弥漫,在浓烈刺鼻的酒气当中,借着这最后的一股酒力,两个相似但又略有不同的身影,终于在此时完全的重叠在了这位如王的身影眼中。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千方百计的想要阻挠我。”

尽管这如王的身影,向着醉倒的骑士说出这样的话,但他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是有更多的褶皱,在这一刻似欢快的爬满了他的眼角。

“是你也好,不是也罢,这一切我终会去看清,再去终结。”

话语声中,随着手中的酒坛被放下,一步迈出,他便由盘膝,站立到了祭祀场枯萎的大树下。

一只覆盖着臂甲的手掌,被他轻轻的放在枯死的树干上摩挲。摩挲着树皮上的纹路,又摩挲过树干断面上的年轮,直到在不断摩挲中,好似触及到了久远之前残留下的那份熟悉。

“嘻,花开花落,有它的气息。”

在这一声轻笑中,好似长风破空,有徐徐的暖风,自遥远间传来,吹起了树下之人的发丝,也吹走了枯树上弥漫的死气,带来了一抹嫩绿新生。

这奇异的一幕,如果被其他人看到,那么一定会认为这树下站着的身影,他必然是能够创造万物的神祇!

可是在这破败的祭祀场当中,注定是没有人能够看到这一幕了。除了醉倒的骑士外,唯一还清醒的人,也只剩下了祭祀场下层的防火女,可是她就算清醒,也依旧不能发现曾有这么一个如同神祇的人来过祭祀场当中,因为她只是一个哑巴和瞎子。

“只可惜等不到花开结果的那一天了……”

在微微的摇头叹息中,树下之人再次迈出一步。这一次他便从树下,直接一步来到了祭祀场平台的最边缘处,站在颓圮的石墙边,向着空旷的四方,吹出了一声嘹亮的哨声。

而当这哨声没入了四方无尽的云海中后,回应这哨音的,是一声嘹亮中更带着敬畏的龙吟!

那是一片如火焰般的赤红,伴着滚滚的龙吟之声,在急速的呼啸里,从天边瞬息便来到了祭祀场的这处平台面前。有一双硕大的龙眼,在敬畏中,只是看了一眼呼唤它前来的人之后,这敬畏便带上了无比的激动。

“下去!”

如王的身影,一步落下,便从平台走到了龙背上。又在其指示当中,只见这只体型硕大的火焰红龙,毫无怨言的化作他身下的坐骑,在翼膀的奋力拍打下,用龙翼扇出风暴,连带着身上站着的人一起,化作一道红色的流光,向着祭祀场平台的下方飞快滑落。

噗呲!

而在这下落的半空中,站在龙背上的王者,突然用手一点自己的咽喉。随着他喉头的哽咽,喷出了曾喝下的酒水,也消散了曾在酒水中,酝酿在眸间的迷离,化作本来就化不开的冰寒和锐利。

然后就和他吐出酒水一样,在这口酒水被喷出的同时,那祭祀场中本来醉倒的骑士,也在这一刻从沉醉中清醒了过来。

随着骑士的翻身站起,在他那深邃的目光下,与其说是醉倒又清醒,不如说是他根本就没有醉过,先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故意演示的假醉罢了。

“这就是你的王道么?”

那柄丢下的剑刃,被骑士再次拾起在了手中,而在剑刃微扬里,骑士那空着的左手,也被蓦然高举在了右手的肩头上,化作为一个从未显现在这片世间的奇特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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