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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如龙

“吱吱,吱吱!”

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从那抓住了金光的手掌中发散出来,那急促的吱吱声,是疑惑,也是不甘。似乎在它的意识里,没有人能够抓住它,更没有人会不害怕它。

“你成功了,可也失败了……”

看着在手掌中不断挣扎的金色小虫,随着不经意的回首,烬的目光,似乎穿透过伊扎里斯那厚厚的岩石壁葬,和在病村那满是污涝的池水中,只剩下阴影的人儿对望。

“结束这一切,本是她的愿望。”

这样说着,烬的手掌举起,似乎只要轻轻一捏,这金色的小虫,就会在它的手中被终结。

“可结束这一切,更是她的悲伤……够了,已经足够了,这一次,再没有人会感到悲伤和失望了。”

倏忽间,他的目光又变得亲切了起来,那握住金色小虫的手,也在轻轻的摩挲里,穿透过小虫的身体,深入到了体内。

可是这种看似恐怖的穿透,非但没有让小虫感到痛苦,反而是在吱吱的叫声中,传递出一种轻松和解脱。

“世人只道焚火成王,可谁又知,弃火才能成真……恭喜你,伊扎里斯的魔女,你可以解脱了。”

随着烬的手掌从小虫的身体中缓缓抽出,一团蠕动着,宛如活物般的鲜红肉瘤,终于从小虫的身体里被拉扯出来。

“初火有三,今得其二,以身载火,不传,但求一真,但求一战!”

本该浑噩的金色小虫,这一刻在被取出了体内的鲜红,又在这如同诀别的话语中,那透亮的大眼睛里,骤然闪过一丝早已泯灭了的清明。

“吱吱,吱吱!”

尽管还是不能言语,可那急促的吱吱声,却是传递出一种震惊和焦虑,就连四周本已停止活动的枝条藤蔓,也在这一刻轰隆隆的盘旋起来,似要阻止眼前之人的疯狂行径。

“请你带我向她问好吧,毕竟我是她那不争气的傻徒弟啊,哈哈……”

话语落下,那团从小虫体内被取出的鲜红,骤然就被烬狠狠按向了自己的胸膛当中,呢宛如活物的鲜红,只是刚一接触烬的身体,就瞬息间生长出根须,化作一条条血红色的脉络,爬满全身。

一声叹息,带走说不出的泪与悲,可那哭也在嘴角的上扬中由笑意掩盖,那悲也在这一刻气势的不断爆发下,随着那满头长发的飘舞,而变得洒脱。

“走了!”

本来焦黑的身影,这一刻,瞬息便被火焰覆盖住全身,火光滔天中,爆发出一股让这片世界也要为之战栗的恐怖气息。

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尽管只是一步迈出,但那身影,却早已冲破了地底的屏障,一步之下,如同挣脱开时空的枷锁,再现身时,已是到了不死镇的教堂之上!

铛!铛!铛!

洪亮的钟声,如同浪涛一般此起彼伏的喧嚣在整座不死镇的上空,声声回荡下,似要撞破钟壁,也要把某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传递到整片罗德兰大陆之中。

而在这汹涌的钟声之上,一个浑身燃烧着滔天火光的身影,只是站在这座教堂的屋脊上,那任凭岁月也推倒不了的古老教堂,这一刻从屋脊下方,不断传来咔呲咔呲的声音,好像就连这承载着神祇荣光的殿堂,也承受不了其上之人的重量,只能哀鸣。

“最后一道初火,终于寻找不到了,却徒留一座空城和遗憾。”

火光滔天的身影,收回他遥望远方山脊之上的殿堂的目光,尽管有遗憾,可现在他不能分心丝毫,因为随着他身影的出现,在这股焚天灭地的火光当中,一片天幕似要被揭开,某种可怕的力量,似乎正在从这片天幕之后不断滋生出来。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火已衰,天不仁兮诅咒降,地不仁兮使我墓中悲……”

无形的歌谣,这一刻随着火光滔天的身影崛起,似跨过时空,从遥远的彼岸徐徐传来,最终缭绕到了这如火焰之王的身影周围,

“神隐火灭道路危,活尸流亡共哀悲。深渊蔓延欲念盛,一朝使命我心亏!”

歌谣徘徊,而在这徘徊的辞藻之间,似乎有一幕幕画面被揭开,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画面,那是一幕幕比之如今的末世还要更加悲哀的末世里,属于一抔从坟墓里爬出的灰烬,只为了那一句使命,那一声灰烬大人,而殒身不恤的苍远记忆。

这记忆深深埋藏着,藏在我无论何时也看不到,也绝不会被允许看到的角落里,直到此时此刻,随着这无形歌谣的徘徊,骤然唤起。

“这是属于我的记忆,也是这一次,被我安置在过去的你的回忆,当我不在之后,你要记住它,不要忘,无论如何也不要忘!”

这是不知多久之后,当歌谣回荡时,我再一次听见的外界的声音,它不来自别人,而是来自于体内的另一个我,亦是现在控制身体的半身。

“既然你已经醒过来了,那就和我一起看看这由火焰编制的世界背后,那让无数人悲哀,又让无数人至死不渝也要守护的真!”

我只是愣愣的看着劫罚一般的天幕,在我的头顶撕裂,感受着灭世的罡风,在我的身前吹拂,忍受着无尽的火焰和炙热,如同滥觞一般,在我的体内肆虐。

恍惚间,我好似明白了体内的另一个我,所背负的使命和痛苦。

“使命为陷阱,火焰亦荼毒,你明白了么?”

我明白了,知道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他所告诉我的那句话的本意,遗恨的是火焰,不该轻易应诺的是誓言。

“如果能再相遇,你替我转告她,曾今没有实现的誓言,我这次会做到,此火不传!”

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以我自身为中心,轰然爆发。而引发这一声巨响的,尽只是一道细若游丝的微亮火光。

这火光尽管微弱,但在其至热至盛的气息当中,只是刚一出现,便让这片世界产生了异变,有了一刹那的停顿,于是天上的裂缝不动了,蚀骨的罡风也不吹了,一切只因为这一丝,夹带着时光气息的微亮火光的出现。

“覆火有道,其道如龙!”

在这一刹那的停止当中,不停的是我的身体,在这一声欲要破灭天空的嘶吼之下,那一丝微亮的火光骤然壮大,并在吞噬了身上的火光以后,以其自身的火光爬满全身!

而这由火焰笼罩的身躯,不再是人的形状,而是在火焰的不断弥漫拉扯当中,宛如一头无翅的巨大古龙,从上古的洪荒当中,带着暴烈,再次降临这片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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