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妇人之仁
孙昭怒不可遏。
“陈老六，你人长得丑，想的倒是挺美。我们兄弟会少说有百多人，你想要做老大？凭什么？就凭你身后那三瓜两枣？”
陈老六嘿然一笑，他突然抽出腰间的刀，登的一声，砍在那桌子上。那桌子乃是梨木制的，有丈宽，厚度有一巴掌长，却被他一刀劈碎。众人不由骇然惊心。
“老子凭的就是这把刀！”鬼刀陈老六环视周遭。被他双眼瞧着的人，无不将目光避开，似乎无法承受。“你们若是不服，我保管让你们知道，这把刀有多利！”
一刀劈开这木桌。臂力很是不凡。这番先声夺人的气势下，陈老六的话，一时间，竟无人敢反驳。
“哦？你的刀有多利？”
陈老六忽听到一声问话，他回头瞧楼梯口。只见一道黑影闪过，手臂一紧，已然被抓住，他下意识挣扎，却发现那手掌宛如老虎钳一般，将他死死锁住。他心中大骇，回望，却见到一张俊秀少年郎的面庞。
他想也不想，空着的左手，猛地向后挥击，直直戳向苏毅的腰间。腰乃是肾之府，力从腰起。腰部受击打，会震动肾脏，剧痛难耐，便使不上力了。但他一拳挥去，噗的，却落入苏毅另一只手中。
双手落入苏毅手中，他整个人好似展开双臂飞翔一般。并且，陈老六感觉身后那人使的乃是沉着力，即向下的力，他若是敢用脚向后踢，对方顺势下拉，就要他头破血流。
“你的刀有多利？”
苏毅收紧双手，将陈老六双臂向后拉。
“毅哥！”孙昭等人纷纷欣喜大叫。
“放手！”跟随陈老六而来的人也反应过来，他们就在苏毅身后，纷纷抽刀对着苏毅，要苏毅放手。
“放手？”
苏毅转头，瞧着那帮人惊怒的神情，他嘴角咧开，手臂猛地用力。陈老六的肩膀发出咯嘣响声。那是骨骼软组织碰撞，承受不住的声音。陈老六痛的大叫，冷汗扑簌簌的流。
他大叫：“等等！你就是苏毅，兄弟会的大头领吧！我服了，我陈老六服了。”
他的一身功夫，九成都在手上。双臂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由不得他不服软。
“服了？”
鬼刀陈听到一身轻笑，他汗毛倒立。回头看，苏毅嘴裂开，却没有半分笑意，如同宁静夜晚，一片黑暗的游乐园中的小丑的笑，那笑容让他毛骨悚然。脊背有冰寒的凉气乍然升起。
“不！”他大叫。手臂传来一股扭转的力量，自手背升起，一直传导向肩膀。那力量来的快而急切，双臂上咔咔的连串声响如炒豆子般。衣袖破碎，翩翩飞舞，鲜血炸溅，似红雨泼空。
苏毅身后，鬼刀陈带来的人尽数镇住。哗的一泼血迎面打的满头满脸，一只肥硕手臂打在脸上，才骤然惊醒。双目之中，满是惊惧。那被鬼刀陈肥手打中的人，当场仰翻在地。
迷糊清晰，抱着那手摸索一番，浑身发抖。只因那手臂被他双手一搓，附着在骨头上的肉，便如块块条条的剥落，骨头也非完好，宛如脊骨一般，断成十多节。
再听到鬼刀陈凄厉惨叫在耳边，此人竟然失声尖叫，将手丢在一旁，翻身就跑。但胸口猝然一痛，滚到鬼刀陈身边。却是苏毅不知何时到了门口，将他一脚踢回来。
众人惊惧的看着苏毅。方才威风八面的鬼刀陈，此时双手没了，痛的满地打滚，如同上了岸的鱼一般，血流淌了一地。
苏毅将另一条手臂丢在地上，他徐步走到鬼刀陈身旁。微微弯腰，也不见什么动作。手掌一翻，那鬼刀陈腰间的鬼头刀便落在他手中。
“不不！”鬼刀陈瞧着苏毅，心知大难临头。“不要杀我。”
“你若是现在硬气一点，我还当你是个人物。鬼刀陈？偌大名头下，就是你这么个废物？”苏毅轻笑一声，手掌下劈，噗的，那肥硕的脑袋，球一般的滚开。“狗一般的东西，也敢动这种心思。”
他丢了刀，自堂中大椅上坐下。这才挑眉，瞧着那鬼刀陈带来的人手道：“想死还是想活？”
那班人贴着墙，已经被苏毅吓破胆子。他们本就是因鬼刀陈的武力。如今鬼刀陈死了，谁的武功强，他们哪里不知？交换一下眼神，一机灵的人当即跪下。
“愿听大人吩咐。”
此时，那班人才如梦初醒，纷纷跪伏在地。齐声呼：“愿听大人吩咐。”
苏毅那若冰霜的脸上，这才有几分笑意。他陡然自大椅上跃起，人如龙行，健步向前，停在这班人面前。
他高声道：“好！既然愿意降服，那便是愿意为我做事。我要尔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你们将鬼刀陈的人，都给我带过来。让他们都归服我！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们便要这篁岭，天翻地覆。”
这班人，本就是逃犯。之所以聚在一起，乃是为了向县衙报复。如今苏毅与他们目的一致，这班人怎么会不同意？
“是！”他们齐声应答。双目之中，有熊熊火焰燃烧。
……
“毅哥！你真的相信他们会回来？”
送走鬼刀陈带来的人。孙昭不无担忧的问道。“这班人，毕竟都是些桀骜的凶犯，我觉得他们没有那么简单就听话。”
自见识过苏毅的手段，他已经不敢让苏毅叫他昭哥，特别是苏毅教他习武之后。他更是埋头做小，当真将自己当做苏毅的手下来做。
同样在苏毅给了他这个机会之后，他也展现出相应的才能。
“不回来？他们会回来的，他们但凡有一点脑子，就会清楚一群乌合之众和一群被统合起来的乌合之众之间的差别。”苏毅目光深沉如水。
“那如果他们当真都不回来呢？”
孙昭犹豫着问。
苏毅凝视他，孙昭头皮有些发麻。但他仍旧抬着头，等着答案。他看到苏毅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来，引而不发的杀气自其中蔓延。
“那就让他们都和李杨一般。”苏毅轻声回答。
孙昭心脏漏跳一拍。李杨，听到这个名字，他立马记起来那个武馆的学员，因为妻子和幼子拒绝了他们的招揽。可今日早晨，他就得到有关李杨的最新消息。妻儿皆死。
那孩子，他见过，年幼懂事，天真烂漫。这样的孩童也下得了手。他心中战栗，直视苏毅的眸子不由自主的移开，不敢再看。他觉得，自那一日，一切都变了。原本的苏毅虽然性子冷淡，但也不至于如此心狠手辣，可如今，他几如魔道。
苏毅见他不言语，再看其神色，大约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柔声道：“昭哥，你想救莺儿。我想救秋姨。为了这一点，我们便是沉沦魔道，也在所不惜。昭哥，这话，你同意吗？”
孙昭抬头，他许久都没听过昭哥这个称呼了。见苏毅态度温和，又听苏毅说的话。他不由想，是啊！一切都是为了救她们。他面容再次坚毅，他道：“我去做事了。”
“去吧！”
孙昭出门离开。
苏毅看着大门，笑容收敛，眼中更冷。“妇人之仁。看来，要尽早将他换了。可惜，现在手上没有可用之人。”
想到这，他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