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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出征

而留在院里的项影生,内心一样的苦涩。不知道如何向亦憬开口——也根本开不了这个口。

他亦放不下她。怎能安心上战场?

可北境是一定要去的。因为他是项影生,项韦盛的独子,东凉的常胜将军。

他是全部人的希望。也是南宫亦憬的希望。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真正正来临的时候,却是猝不及防。

原来自己,从来就没有做好准备。

南宫亦憬还在房里等自己,他想,可是我已经没有一点勇气去面对她了。

呆呆坐在梨花树下,这时候再看这漫天的花瓣和远处的花树,惨白的一片,毫无血色。

“影生哥哥……”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项影生只好转过头来,握紧了面前人冰凉的双手,却不敢看她的双眼。

南宫亦憬反抓住他的手,和他并排坐下来,盯着他逃避的双眼。项影生想躲都躲不掉。

“亦憬……我……”项影生低着头,嚅嗫着。

“你不用说了。”南宫亦憬的语气很是镇定,“我都知道了。

“我听到了你们谈话的所有内容。”南宫亦憬没有一点的语调,“我都知道了。”

“亦憬……”

“你是我的未婚夫婿,但你更是常胜不败的战神,是我们东凉的一品将军。不过一场战争罢了,又有什么可以放不下的?若要说真的放心不下,也该是我放心不下你才对,你全然不用牵挂我、想念我。”亦憬用手抬起他的下颌,深深地望着他,“我们情比金坚,只要你安然回来,又有什么是不能等的呢?不过大婚之日再过个几个月而已,我不怕。”

“亦憬……”项影生没想到南宫亦憬能够这样想,一时间感动到无言来表达。

“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倘若我是男儿,我也当与你同去!”南宫亦憬铿锵有力道。

“亦憬……你这样想真好,我还怕你担心我……”项影生抚摸着南宫亦憬肩膀上披下的长发道。

“我自然是担心你的啊!可国难当头,必然以国家为重。只可惜我一介女流,又无武艺在身,不能随军陪你。”

“你这样想,你可知我有多么心疼你?”项影生柔声道。

“影生哥哥说笑了,这有什么可心疼的?应该是我心疼你才对啊!好容易歇息了几月,这又要面临刀光剑影了。”南宫亦憬伸手捏了捏他愁苦的面颊。

“亦憬,”项影生红着眼眶,温和地道,“那你要乖乖地留在京城里,京中也不是很太平。你当辅佐陛下,坐镇朝局。”

“那是当然。”亦憬用手背敷着他满是血丝的眼睛,一面笑嘻嘻地应答。

“你相信我,我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一直都相信你!你可是我们的大战神!”亦憬笑着道,双手又环抱着他的腰,头轻轻地靠在他胸前,“你可不许伤感啊,我都没难过呢!又不是说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不过是暂别几月罢了。你个大男人,可不能哭哭闹闹的啊。”

“是。”项影生被她逗笑了,“不过,我也没哭啊。”

“眼眶都红红的了,怎么就没哭?!”

“我怎么就哭了?你见我流眼泪了?!”

“没有流泪就代表没哭?!”

……

两个人在院里欢闹,斗嘴,抛开所有的烦恼,最后,变成了你追我抓的模样。

当然,南宫亦憬怎么会赢过项影生呢?

跑出去不过五步,就被项影生一把捉了回来。

倚在他怀抱里,不愿脱手放走他。

项影生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不过一场战争罢了,去去就回,不必这般挂怀。

两人默默互相安慰着。

当夜,南宫冕下发诏书,命项影生率十万大军支援北境。

三日后,校场。

十万大军密密麻麻、乌压压一片,虽说众人皆知此去都要做好赴死的准备,但每个人都热情高涨,没有一个人流露出不愿和忧心。

这十万大军,大都是项影生的兵,很多将领是曾经跟随过项韦盛的,他们对项影生的信任一点都不亚于当年对项老先生。

所以,派出项影生去,南宫冕从来就不会有顾虑。

南宫冕只是忧心妹妹。但那日经过项影生的转述后,他头一回发现,原来自己的妹妹,竟然是这般深明大义。

本来以为是还没长大的、时而会闹脾气的小妹妹,居然也会有这样的骨气。

真不愧是南宫氏之后。

出征时辰已至,接过南宫冕的虎符,也是接过来了一份责任。

项影生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是从来都没有过的重量。

因为这一次,他必须要活着回来。这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

而同在校场上、站在南宫冕身边的南宫亦憬,也是头一回看到身穿铠甲的项影生。她从来都没有像今天一样,觉得他竟是这般的闪耀。

“妹妹,”南宫冕转过头来,“这两天他忙着准备出征,都没怎么陪你,要不要和影生再说两句话?”

其实,他们俩心系彼此,心灵相通,完全不用再说什么,南宫亦憬不张口,项影生也都懂。但是,南宫亦憬还是点了点头,走到了项影生面前。

望着眼前目光炯炯的男人,南宫亦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反倒是项影生,见到亦憬神色立马就变得柔和似水。

“我会安然回来的。你放心。”项影生轻轻道。

南宫亦憬没有接他的话,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东西,放在了他的手心。

“这是我昨日去玛瑙寺为你祈来的平安符,你带着。一路小心。”

“好。”项影生小心地把平安符放进最贴近心口的位置,再摸了摸南宫亦憬的头。

“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回来的。你在京城里,若是无事,就再替我好好查验一遍婚仪程序,有什么需要再添的,你就尽管买。”

南宫亦憬点点头。尽量不开口。她怕一张嘴,就会憋不住泪。

“好了,时辰不早了,也该出发了。”南宫冕上前道,“此去还需谨慎。”

“是。”项影生深深行一礼,“臣必以胜仗为聘礼迎娶公主。若未成,便不归,以死谢罪。”

此话甚是严重,南宫亦憬呼吸一下子便急促起来了,急急地转头看着哥哥。

“别说那些浑话了!你平安归来就好。”南宫冕连忙道,“凯旋之时,便为你们择期完婚。”

“是。多谢陛下。”项影生深深鞠躬。

“那亦憬,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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