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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长眠

云啸天盯着已气息全无的龙丘,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徒儿啊……师父是你的仇人,为何……为何还要舍身救我?”说罢双膝跪在龙丘面前,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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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空间里,龙丘感觉身体如同注铅般沉重,四周虽有被水包裹的感觉,却依然不断下沉,脑海中不断闪过破碎的画面,那些破碎的影像里,有师父,有聂枭,有嫣儿,有萧叶,有白衣仙女……有与师父一起研习书法,有与嫣儿坐在山崖看夕阳,有与萧叶大战蜈蚣,有与白衣仙女两次奇遇……所有这些画面终于变得支离破碎,化作茫茫黑暗中的一缕柔光,漂荡地越来越远。

一种窒息的感觉突然变得强烈,仿佛真的溺在水中,龙丘本能地猛睁开双眼,竟真的是沉在水中。

胡乱挥动着手脚,向着头顶一抹白光游去,无奈不识水性,没游多远就大口呛水,窒息昏迷过去,恍惚之中,看见那一抹光亮中飘下无数绸缎,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在水中慢慢靠近。

再次睁开眼睛,却见到一张少女的俏脸,五官粉嫩精致,眼睛闪着灵动的水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龙丘惊讶地坐起来,那少女似乎也吃了一惊,小心地站到一边。

在胸口瞄了一眼,没有发现掌印,身上衣物也早已焕然一新,再看看四周摆设,分明就是在一处干净如新的卧房之中,书桌,木床,茶几板凳整齐摆放,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龙丘一眼便看出那熟悉的字迹出自极云道人之手,心中猜到几分,只是那一袭青绿色衣裙站在一旁的少女,让他颇为疑惑。

“姐姐……请问这里是?”

“姐姐?嘻嘻……”少女伸出纤手捂住小嘴,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比你年纪大呢?就算我确实比你年纪大,哪里有一见到女子便称呼人家姐姐的道理。”

龙丘被这绿衣少女一连串的回答弄的目瞪口呆,心中竟浮想起另一个一袭绿衣的女子,那可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主子。

少女见龙丘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又吃吃笑起来,说道:“这里是梦魔境,主人还说你来过这里,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这倒是证实了龙丘的猜测,自己又来到了梦魔境内,但是难道自己在那危机关头睡着了?明明记得当时自己在聂隼出招时奋力运功发出“锻针击”,现在想来,也不知那两人的恶战结果到底怎样了。

“主人,您回来啦,他醒了!”绿衣少女兴高采烈地向门外喊着,随即一个穿着青灰色道袍的老者大步来到床前,银白飘逸的胡须,气定神闲的洒脱气质,唯有极云道人能够如此。

龙丘刚想开口,极云道人便说道:

“你那招‘锻针击’,用的不错,若是能运注真力,那聂隼小儿估计就不是断几根肋骨那么简单了,不过你的肉身现在处于假死状态,想要自由出入梦魔境是不可能了。”

“师父怎么知道徒弟所经历的事情?”

“从你激活梦魔体的那一刻起,梦魔境便与你互联互通了,一旦在外界运注灵力,梦魔境内便有所感知,老夫自然能见到你所见之事。”极云道人说。

“我在外面运注灵力了?”

极云道人指了指龙丘右臂上的玉石,说道:“想必是这块玉石为你储存了灵力,又在使用‘锻针击’的时候用了出来。”

龙丘看了看右臂镶嵌的玉石,散发着幽兰通透的光芒,仔细看去,仿佛内里包含着小小的宇宙星辰,缓缓旋转。

痴痴盯着玉石看了好一会儿,龙丘才回过神,突然想起嫣儿,心中焦急起来。

“糟糕,我的肉身若是落在聂隼手中,必定遭遇损毁,那时就再也出不了梦魔境了。”

此时一旁的绿衣少女似乎看出了龙丘的心思,递上一杯清茶,笑吟吟地对龙丘说:“龙公子,你就别担心肉身的事了,只要还困在这梦魔境中,就说明肉身没遭损坏。”

龙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而看了看极云道人,突然“啊”的叫了出来。吓得绿衣少女连退两步,手里的茶杯差点摔落。

“龙公子,你怎么突然喊起来?可吓死我了。”

极云道人却对龙丘的表现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是轻轻捋了捋银白的胡须,望着龙丘说道:“你是不是奇怪老夫的肉身为何能这么久不损坏?”

龙丘睁大着眼睛,快速点了点头。心中想的却是:

“这么多年,就算没有损坏,也差不多成了干尸了吧……想想都可怕,这样就算逃出去,身体还能用吗?”

“既然你一时半会儿从梦魔境中出不去,我们便来做笔交易吧。”极云道人正色说道。

“交易?”

“对,交易,”极云道人踱了两步,缓缓说道,“在你留在梦魔境的这段时间,我会尽数传授你毕生所学,而你需要做的,只是帮我找到我的肉身。”

“师父让徒弟帮忙寻找肉身,完全没有做交易的必要,就算不传授武功,徒弟也会去做。”龙丘一字一句,发自真心。

“哈哈哈哈,”极云道人放声大笑,爽朗中带着几丝嘲讽,“说得好,若是人世间的事情,都如你想的那般简单,怕是会少了许多尔虞我诈,血流成河的悲剧吧。”

龙丘听着极云道人的话,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想到自己被两个仇人隐瞒身世,还有那几大掌门为了得到书圣令牌不惜绑架嫣儿……觉得人世间的事情,似乎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也罢,这笔交易,就这么定了,从明天起,你就专心练习两件事,一,书法;二,心法,至于招式,你练好那极云七式便足够了,个中变化,该明白的时候你自然能明白。”

极云道人说罢,便挥了挥衣袖,大笑着离开了。

绿衣少女放好清茶,也随着极云道人离去,不一会儿又返回来,笑嘻嘻地说:“龙公子,主人叫我小青,你也叫我小青吧,嘻嘻。”

龙丘点头答应着,看着窗外魔境中的迷人风景,陷入沉思,小青样貌虽不及嫣儿那般俏丽秀美,性格却似嫣儿般纯朴可爱,想到三天后就被修仙门派带走的嫣儿,心中难免一片惆怅。

“嫣儿……对不起,师兄不能来送你……你放心,师兄绝不忘记我们的承诺,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

三天之后,青翠险峻的极云峰上,一个身着紫衣的翩翩少女,跪在一座小冢前,含着眼泪,轻轻洒下一把淡紫色的小花,许久之后,在两名白衣修仙者的带领下,消失在清晨的雾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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