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要比李宣上一次来的时候繁荣了很多,近一年的时间,那些城外挤满的饥民没有了,虽然其中绝大多数已经死去,可是又有几人真的关心这些呢?
洛阳城中的胡人多了很多,李宣完全可以为此自豪,是他将凉州的局势平定,而且一举铲除了丝绸之路上的拦路虎昭武九姓,才让本已经断绝多年的东西方贸易再次兴旺起来。
看到这些人,李宣想起了张绣和田丰,这二人一个去开展贸易,一个去宣布主权,可两人不约而同的没了消息,这让李宣非常焦急,他已经决定,如果此行的目的达到,他要想法设法走一趟西域。
正在这样想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是在前面探路的吕布。这吕布行军打仗的时候当惯了先锋,此次来洛阳,竟然也改不了这个习惯,非要在前面开路。
李宣停下脚步,问道:“奉先怎么返回来了?”
吕布垂头丧气地一指身后,一个面色白皙的黄门笑颜如花的走了过来。
不是别人,正是李宣的老朋友吕辛。
“李大都督一路辛苦了!”吕辛毫不介意李宣嫌弃的目光,首先开口道。
李宣无奈地道:“莫不是陛下又要我直接进宫?”
吕辛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李宣回头对关羽道:“二弟,带着众人到老地方歇息吧,为兄先去面圣。”来到吕辛的身前,眉头一挑道:“吕大人,请带路吧?!”
吕辛对着李宣身后众人一个罗圈揖,转身伸出左手示意道:“李大都督,请!”二人一起离开了。
这一幕被不远处一个头戴草帽的大汉看到,那大汉将帽檐压了压,转身向另一条街道走去。
人群中一个布衣青年悄无声息地来到关羽的身边,嘴唇动了动,用只有关羽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了句什么,关羽看向远处渐渐隐入人群的那个头戴草帽的男子,嘴角撇了撇,淡淡地道:“你去处理吧,我们先去找落脚的地方。”
李宣一路畅通,直接进了刘宏温錺殿中的书房。
李宣刚要跪地行大礼,刘宏直接来了句免了,就把所有的程序都省了。
李宣心里还有好多好听的贺语没有说,可也只能憋了回去。
刘宏可不知道这些,开口道:“北边的事办得不错,不过你要感谢朕,要不是朕顶着压力,你哪有时间成就此千古伟业!”
李宣忙跪地称谢,不过说完就后悔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是在替皇帝打江山,可皇帝一句话说的好像自己还欠了他似得。
刘宏可没有这样的自悟,面无表情地道:“本来是想要让你回来京城任职,也好在这大汉最繁华舒适的地方享享福,可是你怎么就惹了那么多人啊,好多人都反对,朕也是没办法,你就只能继续在外边奔波了!”
总算被李宣逮到了机会,忙跪地道:“此臣之夙愿也,臣愿意……”
可惜不等他说完,就被刘宏摆手打断了,“你不用表什么忠心,哪些人是真心为朕好,朕还是知道的!”
李宣又将很多话憋了回去,只能巴巴地看着刘宏,等着他继续说话。
“说说吧,朕做些什么?!”这句话如果是被别人听到,估计李宣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这刘宏说话也是不过脑子,不过好在他的保密工作还是到位的,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吕辛都在门外候着。
既然皇上直接,李宣觉得他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便大胆地开口道:“陛下要正式宣布对北方的主权,定为大汉的一个州,派官员进行经营,而且给予一定的优惠政策,鼓励发展民生,这样才能真正地掌控那里。”
刘宏揉了揉头,皱眉道:“那里没有长城之险,如何守得住,非得要占了那里吗?”
李宣急道:“陛下,真正的长城是百姓的心,而不是那些冰冷的石头,那里是将士们浴血奋战打下来的诺大疆土,如果就此丢弃,必然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刘宏摆了摆手道:“这些我了解,你不必担心这个,我只是担心官员和百姓都不去那里,久而久之,还不是要被废弃?!”
李宣急忙跪地道:“如果真的无人愿意去,微臣愿意担此重任。如今大汉之内已无甚大乱,微臣也没个其他能耐,就让微臣做个守土之士吧?!”
一瞬间,刘宏竟然被李宣感动了,他有些不忍地道:“朕虽然没有到过那里,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你这样的臣子,却要被发落到那样的荒芜之地,恐世人唾弃朕啊!”这番话绝对是刘宏的肺腑之言。
他是真觉得呆在那个苦寒之地是有些委屈李宣。不过看李宣表情坚决,他也就释怀了。点了点头道:“好吧,明日早朝之时,朕和众位大臣议一议再说,你对治理那片土地有什么想法,不妨也告诉我,我也好以此鼓励朝中的大臣踊跃前往。”
李宣眨了眨眼睛,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自己其实还没有一个成熟的想法,如果在朝堂上说出来,万一被那些尸位素餐之辈给否了,那以后就有些麻烦了,倒不如直接来个没想好算了,反正自己也没打算让别人过去吃土。
于是这样想也就这样说与了刘宏听。这让刘宏更加觉得李宣可怜,为了给自己分忧,即使茫无头绪也要挺身而出,好臣子。心中一激动便脱口而出:“还有什么要求便在这里说罢,明日朝堂上怕是也没法说这些!”刘宏倒是对他手下的那些重臣很了解。
李宣想了想,道:“打通西域的丝绸之路后,南北方的茶马古道也要同时开放,否则,微臣治下的百姓恐怕都要便秘而死了。”
这话说得比较粗俗,好在刘宏也不是个什么精细的人,也就不当回事,点头同意了,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朕担心有人会在这方面从中作梗,中原之内的不必担心,有利可图的事,没人敢动手脚,但是西域和北方,朕就帮不了你了,西域长史你就继续兼任吧,这样你在约束那些地方的时候,起码有个名分。”
刘宏这已经算是为李宣考虑的很到位了,他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李宣对此是发自内心的感恩戴德。
君臣二人要续的话说完之后,便是一阵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刘宏开口道:“你去吧,好好干,朕绝不会亏待你的,等你我君臣二人将这大汉的权柄牢牢掌握了,朕就让你好好享受享受!”
李宣有些无语,这皇帝精明了没多久,怎么又有些昏庸了,不过,对于一个享尽荣华富贵的人来说,享福可能就是最大的恩宠了。
李宣违心的跪地叩拜谢恩,起身时,忽然注意到不到三十岁的刘宏竟然面色枯瘦苍老,比上一次自己见到他时看上去足足老了十多岁,这不禁让李宣想到了那些荒诞的传闻,如此看来恐怕是真的,这皇上纵欲过度了啊。
想到这里,李宣不由自主的冒了一句:“微臣恳请陛下保重龙体。”
这一句话满含赤诚之心,刘宏明显也被感动了,他怔怔地看着李宣,良久才道:“莫要听信小人传言,朕没你想得那么不堪,不过,你的诚心朕能够感觉的到,朕会注意的。”
李宣一愣,方才明白自己的话说得太过唐突了,不过此时也无须解释了,便叩头拜别。
出了书房,却见到吕辛如同见鬼一般的看着他,不等他开口,立刻拉着他逃也似的离开了温錺殿。
“你慢点,离关闭宫门的时间还早着呢?跑什么啊?!”李宣被吕辛拉着跑了大半个皇宫,着实是忍无可忍,便一把甩开吕辛的手,抱怨道。
吕辛不住地喘着粗气,右手指着李宣,半晌说不出话来。李宣见状,上前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边顺边嘟囔道:“自己什么能耐自己不清楚啊,看把你累的!”
吕辛只是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的祖宗哎,你刚才说的是人话吗?你是在找死啊!好在陛下明察秋毫,否则你今天就别想囫囵出去了!”
李宣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忙拱手作揖道:“在下受教了,知道你是担心我,我错了,下次再不这样鲁莽了!”
吕辛还想要说什么,李宣忙抢上前开口道:“方才陛下的话可是真的?”
吕辛一愣,忙鬼头鬼脑地四处看,见四周没人,才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宣道:“你真不想活了,敢怀疑陛下说的话?”
李宣呵呵一笑道:“倒不是怀疑,只是陛下与我才一年不见,怎么就衰老了这么多,我当时就把这与坊间的传闻联系到一起了,所以才脱口而出那样一番话。”
吕辛听到李宣的话,眉头皱起道:“杂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年陛下会如此快的衰老,你没见到陛下的生活想歪了也可以理解,我整日与陛下一起,却是也想不通个中缘由啊!”
李宣听到吕辛的话,顿时心生警觉,脱口而出道:“莫不是有人给陛下施毒!”
李宣所说的话到底是也不是,咱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