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朔方城洋溢在喜庆的气氛里,李膺的族人在朔方城真正的安定下来,因为这里的最高长官就是李膺的亲孙子李宣。
说起来也真是巧,当年她们便是要发配朔方的,只是在半路被徐晃的父亲释放了,然而被那个无良商人讹上之后,她们辗转到了五原,又被吕布解救,然后经历千难万险,甚至被董卓当做了要挟吕布的筹码,不过,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如今的她们终于安定下来了。
这一天夜里,李宣大摆筵席,将朔方、五原所有自己的亲朋好友都请来,庆祝自己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母亲和亲人。
席间李宣与吕布对饮九大碗,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激,吕布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他也敬了徐晃九大碗,为的当年其父对自己亲人的救命之恩,然后又与吕布共同敬了李蝉儿一大碗,那是他今日能与亲人相见的牵线人,虽然已经逝去,但是,李蝉儿的音容笑貌,此时在吕布和李宣二人的心中是那样的清晰。
吕布自不必提,这么多年,他还是无法忘记那个与自己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女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能够代替。而李宣也清晰的记得李蝉儿死前与自己的那一面,那最后的一面,虽然并没有看清李蝉儿的样貌,但是,如今想想,那无法割舍的血脉亲情,在当时是如此真实的被李宣感受到了。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见到李蝉儿死后,李宣会莫名的觉得心好痛,原来这就是亲情啊。
第二日,吕辛找到了李宣,两件事,一必须马上启程了,再耽误下去,如果皇上怪罪下来,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便白费了,二现在不可以公开李宣的身份,三不能要求皇上为李家平反。
“你的祖父是党人首领,党人是什么意思,知道吗?是儒家士人的代表,你现在告诉全天下的人,你是党人之后,什么意思,是说儒家是正道,是要进一步提高儒家的地位你知道吗?!这还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算什么?你是在公然和你的祖父对抗,和你祖父的思想对抗,你知道吗?!世人会说什么?会说你是一个不忠不孝之人,你知道吗?!一个不忠不孝之人今后还如何发展,如何出入头地,如何成为一代领袖?!
你要给你的祖父平反,好吧,现在是好时机,皇上也有可能答应,然后呢?会被儒家士人利用,他们会重启党人,到时候你会为自己增添多少对手你知道吗?!你知道你会给自己设置了多少障碍,你知道吗?!”
吕辛非常激动,他已经苦口婆心的劝了李宣一上午了,然而李宣始终无动于衷,他终于愤怒了,曾经他非常喜欢这样有情有义的李宣,他知道,只要和李宣用心交往,无论何时何地,李宣都不会成为他的敌人,因为他讲情谊,然而此时此刻,他又恨极了这个有情有义的李宣,恨他的儿女情长。
李宣知道吕辛是对的,然而李宣却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了自己的这道坎,他一定要为祖父和那些死去的还有凄惨地活到现在的亲人讨一个说法,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正如吕辛所以,如果皇上不答应他的请求,那么李宣与皇上之间就算是结束了,皇上再不可能重用他;可如果皇上答应他的请求,党人就复活了,那些被禁锢多年的儒家士人的领导人物们,他们会立刻出人头地,实力大增,到时候,他要推倒如今儒家独大的局面,将更加困难。
然而,这些都是理性的分析,可是李宣是一个感性的人,从他为了蒿里山下的那些村民而杀人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而他身边聚集如此多的能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此时在议事厅中竟然绝大部分人都赞成李宣的做法。
叫嚷的最厉害的就数张飞、许褚,他们都支持李宣的做法,因为这样做了才合他们的心意,他们本就是有情有义的人,关羽和赵云虽然没有开口支持,但是他们竟然不阻拦张飞的举动便证明了他们也是赞成的。
吕布赞同,因为只有李宣这样做了,他才可以为李蝉儿洗脱罪名,让她的身子清清白白。
徐晃也赞同,因为只有这样了,他才不用担心父亲私放犯妇这件事被捅出来后,对已经逝去的父亲的声誉会有影响。
荀彧没有说话,他没法说。赞同,他似乎是在帮助儒家之人,而他尴尬的身份会立刻招来别人的诘难,可不赞同,他又觉得那样做失去了李宣的本性,少了一些情谊,这样的李宣他不喜欢,所以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意见。
黄忠没有说话,可他的心中是不赞成的,他并不在乎什么这家做大,那家做大,他只是不忍心李宣为了这件事又要走许多的弯路,遇到许多的波折,他与李宣这一路走来,遇到的波折太多了,如今他只希望李宣能够顺风顺水。
贾诩明确地表示反对,他是一个谋士,琢磨的就是人心和厉害,这件事的弊端有多大,他心知肚明,只要李宣做了这件事,那么他在未来绝对会举步维艰,这是一个谋士不允许主公犯的错误,所以他反对。
李宣看着大厅里的气氛,突然间莫名地有些感动,他抬手在空中虚压了一下,让吵嚷的大厅安静下来,然后起身对着在场的所有人深深地施了一礼道:“多谢诸位真诚的为我李宣考虑,在此我谢谢大家了!”
众人也忙起身,回礼,李宣让众人坐下,说道:“大汉如今的朝堂,已经腐败至极,混乱至极,那些一个个利益集团,皆是为了利益结合在一起,他们还大肆宣扬着一个思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狗屁,我李宣聚集人才靠的就是情谊。大家为什么来我这里,是为了升官发财吗?不是,因为我至今也只是一个郡的军事长官,而大家呢?你们才能有多大,我觉得拿出任何一个,做个州的军事长官或者做个州刺史都绰绰有余。
那你们为什么都要呆在我这里呢?就是因为我李宣有情有义。我真心的结交各位,换来各位的真心。文若为什么待在这里,他甚至为了留下来,而和整个儒家士人闹翻,为什么?觉得我李宣是个对百姓有情的人;奉先在董卓麾下都做到了中郎将,跑到我这里,至今连个裨将都算不上,为什么,是因为我专杀那些恶人,是个真性情的汉子;你们其他人为什么都一直呆在我身边,文和甚至三番五次的豁出命的帮我,而吕大人更是冒着随时可能被张让等人清理的危险,一直在朝中默默地帮着我,为什么?就是因为我李宣有情有义!
今日我如果为了将来的发展而不做这件事,你们觉得我还是从前那个我吗?!还是那个有情有义的我吗?!”
这句话一出,在场众人都安静了,是啊,如果李宣不干这件事,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吗?还是自己想要追随的那个他吗?答案是否定的。
李宣如果不做这件事,那便是他在现实和情谊之间做出了衡量,衡量的结果是认清现实,那么以后呢?如果再遇到此类的问题,如果涉及到他们,而李宣通过理性的分析后做出了对他们不利的选择,他们该如何是好,那样的李宣还值得继续追随吗?答案恐怕也是否定的。
众人没有在出声,已经没有必要了,就连吕辛都没有再坚持,他决定陪着李宣走下去,只要情谊在,其他的可以再争取。
夜晚的太守府,李宣的母亲端坐在尊位上,如月和木兰有些拘谨地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婆婆,心中的感觉很奇怪。
“你们和宣儿的事,早晨来的时候,子龙大概和我已经说过了,在宣儿最困难的时候,你们都不离不弃地守在身边,很好,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过来,我很感谢上苍能让我再见到宣儿,也很感谢你们把宣儿照顾的那么好!既然我们有这个缘分成为一家人,我们就按照上天的旨意来吧!从今天起,我便是你们的娘亲,而你们便是我的女儿吧!”
老太太虽然做了十几年的犯妇,但是出生官宦的她,言谈举止自然有着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势,让如月和木兰这两个从未享受过母爱的人生出一种想要亲近的想法,她们或许到此时才知道,原来母爱是这样的感觉。
第二日一早,李宣在对着母亲三叩头之后,带着典韦和虞信等十名道家高手,向着洛阳城进发了。
洛阳城中的一处馆驿内,一个身高七尺多的黄脸肥胖汉子,面色阴沉地对一个面白无须之人道:“封谞,主公让你联系张让他们,你怎么到现在也一点消息没有,我的十几万大军都已经到了城外了,每人消耗多少粮食你知道吗?在这样下去仗还没打,这些人估计就饿死了!”
原来那面白无须之人正是李宣的老熟人,封谞。
究竟他与这黄脸胖子在商议何事?怎么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