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到前面一辆车,歪斜着,就插了过来,似乎最近总有奇怪的车辆尾随他。他并没有在意,大部分时间,他的思维都是在神游,他不记得自己还有多少资产,上次尽赔之后,他就无心再周转,他的脑子里,几乎都是关于梁宝贵的点滴。他是毁了,毁也算冤,前前后后,毁他的人,连一些怜悯的温情都不肯施舍他——多像他之于潘女,他不肯舍给她,梁宝贵也不肯舍给他。母亲说的太好了。这世界上,总是谁在欺负着谁。没办法——他焦灼又甘愿,被梁宝贵欺负。
再后来,我们的宁公子,成为一桩车祸的男主角,在天明的时候,香港各大报刊杂志的新闻头条,某男横尸中环街头,死状残烈,疑似酒后驾驶。路经之人无一不掩面摇头,不忍睹。
——————玖。
香港,一座传奇的城,总有令人叹息的桥段,总有令人感慨的曲调,宁林算不算一笔。
只是,在某一个角落,当梁宝贵跟一个舍金舍银目光卑微的男人一起吃宵夜的时候,她拿起了一张报纸,然后她惊叫了一声,不,应该是尖叫了一声,然后在众人的错谔中瘫软了下去,直到有人苍惶地围过来探询,那个男人早已经跑去试图找到公共协助,她逐渐平静了一下思绪,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优雅地走了出去,梁宝贵永远都是梁宝贵,美好,妖娆,任哪个男子,都抵不过她轻轻注视。
走出酒店的当口,太阳洒了过来,车来车往,她把车开到那些车中间,一阵风吹过来,她开始哭。
她的前半生,毁在一个老男人手里,她的后半生,看来却要毁在一个年轻男人手里。
谁不是在毁谁,可是他为什么是他。
如果他不是他,那么她可以忘情地,在初识的时候即绕住他的脖子,告诉他她真是喜欢他的沉默,他的慎微以及他众人欢笑时落寞的眼神,如果他不是他,那么她可以忘记20年前,她那一回顾,看到的眼神,那么深刻,虽然幼,却毫不退让的仇恨。如果他不是他,如果一切不是一切,那么,会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