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老人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又望着天空,看那晚霞已经渐渐形成,只觉得这美景似乎好久不曾见过了。
卜卦,乃是窥探天机,即便是算一人的下落,也是窥探的是天道中的机密,会有折寿的风险的,并非天玄老人不愿意帮助苏学文,只是他的寿命本就已经不多。
天玄老人心中长叹:“若是那些事都已经妥善处理了,这折一点阳寿为他算上一卦,倒是无妨,只是....”。
思来想去,天玄老人还是终于说道:“苏小友,非我不愿帮你这个忙,只是老夫就算为你算上一卦也未必能找到关于你那未过门的妻子。”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苏小友,这件事我实在是帮不了你,若是你武功上有什么疑惑,我可以给你指点一二。”天玄老人打断了苏学文的话,脸色已经没了笑容,语气也是颇为严厉。
苏学文跪着,依旧跪着,他并没有起来,一种绝望的感觉就这样不断的从心底升了上来,恐怕此生,苏学文都无法实现对萧蝶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了。
那种绝望的心境,仿佛漫天的阴云,遮蔽了所有的阳光,你望向窗外,整个世界除了遍布的阴霾,别无他物。
苏学文的心在滴血,很痛:“难道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天地之大,蝶儿,你到底在哪里,你知道我在想你吗,日日夜夜的想着你,每分每秒的想着你。”
苏学文想哭,很想哭,但心底的那种酸楚却怎么都哭不出来,在心里堵着,明明泪水都已经如泉涌般的聚集了,却是遇到了一堵墙,一道堤坝,只等着将它冲垮,然后便是泪如雨下。
“天玄前辈,难道真的就不行吗,若是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的,您尽可以告诉我,只要您愿意帮助我卜卦出蝶儿的下路,我苏学文甘愿为您做牛做马。”苏学文没有哭,但说话声已然哽咽着。
天玄老人看着情真意切的苏学文,不禁心里也有些软了,闭上眼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唉,非我不愿,只是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成啊,你先跟我来吧,若你有这个资质,为你卜上一卦也无妨。”
“师父...”仲行将有些担忧的看向天玄老人,但话刚到口边还是止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小友,你跟我来吧。”说着,天玄老人已经起身,往那崖壁方向走去。
苏学文跟在天玄老人的身后,仲行将也是跟在一边,天玄老人走得很慢,他就那么慢悠悠的走着。直到到了深潭边上,已经能清楚的看到瀑布如白练一般流下来,哗啦啦的水生充斥着耳朵。
天玄老人此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二人,脸上呆着笑道:“仲儿,你且就在这里守着。”
说罢又对苏学文道:“苏小友,跟我走这一遭,恐会有性命之忧,若是苏小友不愿去,那我自然也不会勉强的。”
苏学文毅然道:“这命中若是独自一人,活着也是没什么意义。”
“好!”天玄老人也是大笑一声,甚是欣赏苏学文这种意气,突然他伸出手一把抓住苏学文的一只胳膊,苏学文还未及反应,天玄老人已然纵身一跃,带着苏学文跳进了这潭水之中。
冰冷刺骨的潭水直教苏学文打了一个激灵,一口潭水也是呛进了口中,苏学文赶紧屏住了呼吸,将那已经进了嘴里的水给咽了下去,这入喉的潭水倒是十分的清甜,但整个人已经落进潭水中,倒是不敢再喝第二口了。
苏学文睁不开眼,但能感觉到自己在水中不断的前行,而且速度很快,就像是被一条飞速前行的大鱼拖拽着往前一样。
在这样的速度之下,就在苏学文到快要憋不住气,已经感觉到胸腔之中十分难受的时候,突然“哗”的一声被带出了水面。苏学文连眼都未及睁开便首先大口的呼吸空气,只觉得这世间最好的不过是能够畅快的呼吸一两口新鲜空气罢了。
苏学文睁开眼,落在眼底的竟然是一座如同宫殿的山洞,就在苏学文的位置,两座石狮子伫立不动,如同这宫殿的守护神,宫殿的上方,无数的夜明珠从顶上吊在半空中,散发出洁白的光芒,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
“这里是神阳宫。”天玄老人的声音从一旁想起,又一身干净的衣服放到了苏学文面前道,“把身上的湿衣服先换了,我带你进了这宫中还须见一个人。”
苏学文并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安静的将湿衣服都换了下来,他不知道待会儿要见谁,只是默默地跟在天玄老人的身后,他这才发现天玄老人并没有换衣服,但身上的衣服却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心中暗暗惊奇。
苏学文跟着天玄老人往前走,看到这大殿的最前方,有着五级精雕的台阶,台阶之上乃是一个镶金的宝座,椅背之上还雕着一头火红色的三足金乌。
“当年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祖师爷还在,这里也很热闹,只是如今,剩下的不过寥寥两人了。”天玄老人长叹了一声,对着那大殿空喊道:“长歌老头,我带了一人来。”
苏学文却是奇怪,这大殿中除了他和天玄老人,已是再没有其他人了,只听得见天玄老人的声音在这大殿之中回荡,这哪里还有其他人。
就在这大殿中的回声快要消失的时候,一声苍老有劲的声音却突然不知从哪里响起:“呵呵,多少年了,你终于舍得再带人来了。”
紧接着,就在这大殿中突兀的就出现了另一个老者,青衣白发,胡子也是全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唯独两道白眉却是翘着,使得原本就锐利的眼神更加有了锋芒,只是他的身材略微比天玄老人胖上一些,也高上一些。
如果论气势,此老者的气势无不外放,让人觉得生畏,和天玄老人完全是截然相反,天玄老人的气势几乎完全内敛,从表面看去,就像个完全不会武功的老头。
苏学文见到这老者,也是拱了拱手说道:“见过长歌前辈。”
那老者却道:“不要见过我,也不要叫我前辈,我长歌羽只是一个守墓人罢了。”
苏学文被这话弄得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旁的天玄老人开口道:“你是守墓人,难道我就不是了吗?今日我带来的人,品行我已然看过,倒也不错,只是资质我刚才来时稍微探查了一番,不算太好,不过比起你我来,也不逊色。”
这话一出,那长歌羽却是一喜,身形猛的就到了苏学文身边,抓住他的手腕一探,只觉得脉象十分平稳有力,一股内息正不断的在他的周身流转。长歌羽也是将自己的内力注入些到苏学文的手腕,发觉对方的内息属阴,但气势却颇为霸道,自己的一点内力一和对面接触,便被猛的吞噬了。
过了良久,那长歌羽终于松开了苏学文的手腕,两道上翘的眉毛动了动,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了苏学文一眼,又转过头看向天玄老人,两人都是会意的点了点头。
“此子不错。”
“此子的确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