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苏歧脸色凝重,有了责备的意味,之前他很少会以这种语气跟苏落白说话,从这一趟燕北之行后,他对苏落白的态度变了不少,他自己也从那个“苏尚书”变成了“苏歧”。
苏落白:“当初李容若遭太子党追杀逃到我们家,也是你的安排?”
苏落白还是问,甚至问及更深的往事——她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说出来,以苏歧的耳目,怎会不知李容若逃到尚书府?更何况李容若还能在苏落白的照料下直到安然离开。
这其中的蹊跷,太显而易见。
苏歧却不慌不忙,“你为何不去问李容若?他是否刻意逃到尚书府?是否故意接近你,好借苏氏一族的势力达到今日地位?”
苏落白:“……”
苏歧:“很多事情的真相你承受不了,也不必知道。”
没错,如果那次雪中的相遇是李容若的处心积虑,苏落白又该如何自处?
之前她不是有想过,只是跟李容若姻缘既定之后,她看李容若的殷勤,看李容若的真切,没法开口,没法追问。
现在苏歧说出来,只是旧事重提的冰山一角,从现在看回去,步步走来,到底是步步为营?还是顺其自然?
如果仔细思量,认真深究,有些往事如蛛网编织,纵横交错,环环相扣的是人为的阴谋算计。
苏落白:“无论在帝京还是燕北,李容若皆以性命救我。”
苏歧看着苏落白,看苏落白眼中的坚定,看苏落白阐述事实却不卑不亢的镇静,回道:“我若跟贺兰秋水之死有关,李容若是否会牵扯于你?”
苏落白:“不会。”
苏歧:“你可曾想过,李容若用的是苦肉计,刻意激怒太子党遭到追杀欧,逃到尚书府接近你,是为了利用苏氏一族的势力,否则以他当时的地位、身份和在朝中的关系,如何走到今日?”
苏落白心照不宣:“之前我曾想过,苏弈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我给你和苏弈的回答一样,我信李容若,否则当时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他?”
苏歧:“既如此,你是决定和他同生共死了?”
苏落白:“他和我都无意与你和苏弈为敌,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分个你死我活?”
苏歧:“朝堂斗争的结果只有你死我活。”
苏落白:“所以你指的是阿娘?”
听到这话,苏歧脸色一变,苏落白的“阿娘”正是朝堂斗争的牺牲者,那或许是苏歧心中唯一的遗憾。
“你走吧,不必再回来。”
苏歧这话有着不止是决绝的深意,苏落白回道:“不问清楚贺兰秋水的事,我不会走。”
苏歧听罢,闭目沉吟,似在回忆很久之前的往事,良久之后,终于缓缓说道:
“贺兰秋水进京是我一手促成,当年我主张帝京与匈奴王廷和亲。”
苏落白:“和亲之后呢?贺兰王族几乎遭到灭顶之灾,贺兰秋水也死在宫中。”
苏歧一怔,若非多年看惯风浪,置身沉浮,或许他握笔的手已颤抖起来。
苏落白:“和亲只是你的缓兵之计,将贺兰王族一网打尽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匈奴内乱后,你自然可以安排苏弈驻军燕北,在外苏氏一族有了军权,在内你执掌朝堂,皇帝无用,你也只差一个‘禅让’的时机!”
苏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