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书雅略施小术便引来了许芊舫。在骏都旧庙,她们碰面。许芊舫换上了大家闺秀服饰,一瞬温柔无瑕,言书雅差点没能认出来。
许芊舫熟络的喊:“师姐?”
言书雅不动声色的略略一笑,心中的算盘便打了起来。言书雅这服饰看起来倒像是大户人家,能入蜀川果真还是有着强大的靠山。
“师妹,我今日找你便是有一事相求。”
“能让师姐亲自下山的事便不是大事。若师妹能助师姐,便应。请说。”
言书雅附耳过,轻声说:“大师兄中毒病危,我此番下山便是为他寻解药而来,”她看了一眼许芊舫惊讶的表情,继续说:“可是这解药并非寻常之物,须得三个活人的魂魄。”
许芊舫惶恐的向后退了一步,侧面那蒙了尘的佛像的笑须臾诡异起来。言书雅从来不是爱说笑之人,她对南宫这段感情的付出天地可鉴,日月明心。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仅此一计。”
许芊舫杀过鬼,杀过妖,却从未杀过人。就算是坏人也是有灵性的,也是有生命的。
“你帮还是不帮?大师兄危在旦夕,你也是蜀川的一员。虽现如今尚且处于人界却终究还是要回去的。你……”言书雅一副长辈威严模样,颐指气使。
“我帮!”她坚定道。南宫陌愁对大家的仁爱与对蜀川的付出都是有目共睹的,更何况,他将来飞升上神以后也算是光耀师门了。所以他绝对不能有事。
“好,明日子时,用隐蝶相约。”
转眼又入了秋,秋风萧瑟,树影飒飒。未曾想过,天地间还有这等金若元宝之色漫山遍原。万邬站在东宫最高的阁楼上,望着这澧国原野与山峦。风穿过袖袍,带来了悲凉。
万邬沉思之际,一双臂膀牢牢从后面抱住了她。
“是谁惹我的太子妃生气了?”他柔声道。
万邬不做言语,呆呆的看着远方山峦,身后的他骗得她太苦。澧曲淮知道万邬还在为他隐瞒身份这件事而生气,语气更是卑和:“你不理我,我便一直这样抱着你。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多么荒谬,多么荒谬啊。万邬嘲笑。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足够懂他,他的一言一行她从未怀疑,到底还是将他看的十分重要。可他?他说得谎恐怕连自己都不曾数的清了。
澧曲淮朝后面的裴颜一招收,掌事女使便提来了一烧蓝玲琅食盒。澧曲淮抱着万邬转了一个身,掌事女使轻巧得打开食盒。
万邬以为自己看错内盘里装着的那晶莹剔透,软软糯糯,一口即鲜的‘锦糯’是假的。澧曲淮放开她,用玉著夹起一块,宫人呈上玉盘送到了万邬跟前。
“太子妃,请用。”掌事女使有礼的垂首恭请。
裴颜今日见了万邬才知道竟是这等绝色,看了一旁春风满面的太子爷,果真是天造地设。但自小裴颜就跟了太子,知道他看中的绝不会单单是容貌这一点。
万邬尝了一口,竟与卿伶做的并无一二!卿伶告诉过她这个锦糯秘法是祖传的,旁人是学不着的。卿伶自不会骗她,只是……
“现在,你肯同我说说话了?”澧曲淮试探的问了一句,他知道万邬绝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生气也是一时的。现今他做了这么“感天动地”的举动,她难免心中也会怀了情愫。
万邬抱住他,抱紧他,一如最初。
这突然而来的拥抱让澧曲淮不知所措,他缓缓攀上手,揉进了那如丝缎的秀发。心跳此起彼伏。其余的人都识趣的退下了。
片刻,万邬离开他的身躯,眼一眨不眨,想要窥进他的心底。
“你知道吗?我以为此生再也无法见你,我以为我要嫁给一个素昧谋面的男人,我以为我要负了你。”她如蝶羽长睫,一扑一颤,划进了澧曲淮心房。
澧曲淮揽过她瘦小的肩,“我对不住你。这场婚事是我强行要来的,差一点我们就无法在一起了。那日在万国大殿上,你跪在殿前,听那皇帝将你赐婚。你毅然接受,你不知,我的心里是如何绞痛。”
“不,我……”
“听我说。”他柔柔看她一眼,万邬微微蹙起的眉宇又回到平素模样,“那时我不能理解,可后来我都清楚了。接受是你最后结局也是最后的筹码。父皇问过我是否还需考虑,我拒绝了。我只要一想到你还在那无情的深宫里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我就心疼。邬,这世上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曲淮……”万邬总觉自己更爱他一点,可现在她觉得爱是不能量深浅的。
“我还有错,错在又将你送进了这东宫困笼,这地方照样叫人厌烦,可是我向你保证,有我在的一天,没人伤得了你,我的邬。我……”
“我爱你。”万邬凑上去,轻轻一啄那薄唇。懂我者,莫过于君。“只要夫君永在我身旁,到哪里都是家。”
澧曲淮沉沦字句其中,不能自已。眼前少女,情窦初开,这个傍晚的清秋也不能算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