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快速的穿梭在林间,与普通马车没什么区别。车内是澧朝太子与太子妃,不过他们现如今身着简装,万邬带上了面纱,却是无人能够认出。过了万国长安门,直直抵达这个国家的首要之城――骏都。
万邬怀着失而复得的心情下了马车,给了马夫银两后,不得不感叹这路途的颠簸真是让人度日如年。不过好在终是到了故土。万邬其实没什么好惧怕的了,从前生活在宫中一直未曾以真容示人,现今又以面纱遮容。人们只知有郡主,却不知郡主为何样。
回到这里,他们商量好不以夫妻的名义世人,还是以师兄师妹相称。除去了这些,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唐门的主人而来。
澧曲淮轻车熟路的来到唐门,一块唐门独有的令牌示左右,他们忙忙开了这用上好木材制成的门。由副管家亲领着进了府内。秦姪听闻是青衣回来了,本在院里赏花品茶的,放下雅致便来了堂上。本想寒暄一番,眼神越过他的肩后着实一震,青衣的身后是……郡主?
万邬看到秦姪那番无措的样貌,一个眼神示意她叫屋内所有人退下。秦姪照办。
屋里紧张的气氛冉冉,刻着彼岸花的巨烛火焰摇曳不定,这里并没有风却像极了有风。阴森森的惹人不寒而栗。
“郡主不是去了澧国了?怎会又到了我秦某的贱府?”秦姪一窥青衣百思不得其解,青衣乃小小市侩子弟登不得大雅之堂,他们又是如何结实的?
万邬摘下西域白狐披氅,从容的环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这柔顺无比的毛皮。今时不同往日,出了万国转眼就成了故土的客人,不免遭人奚落一番。只是这郡主之位尚且还在,谅胆儿忒肥大的也是断不敢妄为的。万邬眼眸微寒如冰面睨着座上的秦姪,道:“此番回国并未通知皇兄,不免草草了些。一路马车劳顿,估摸着便来了这唐门。”万邬一笑嫣然,桌几上摆着的红瑰都甘拜下风,“想必也只有这威威唐门才敢收留下我了。”
秦姪会心一笑,这郡主不愧是宫中女子,一语双关。这句话不仅夸赞了这唐门的权势无上,又摆明了是纯粹要住下了。
“郡主请放心,秦某与您的交情不是一日之雅,也算是故交了。当初没能帮上郡主,真是秦某的不幸。如今,郡主亲自找到秦某,秦某定当尽心尽力。”秦姪妖艳的眼转向青衣,“不过,郡主和青衣是早就认识了吗?我记得,青衣家乡是在谷阳,与骏都可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啊……莫非……”
“青衣的确与我不是故交,我们才认识不久。我第一次来唐门时便识得了他大管家的身份,一直想要认识。直到前几日途经谷阳时恰逢,一道回了万国。”
“原是如此,是秦某多虑了。那郡主不介意的话就由青衣带您去南阁厢吧?”
南阁厢是这唐门最上好的客房,秦姪命人打造时特地模仿了宫中最优良、华丽的建筑打造而成。贴金银,雕花刻文,遮朱寮,燎沉香,铺华毯,植清荷……无所不用尽奢华。
万邬看惯了这浮华大气,总觉着是少了些活生气的。坐在檀木摇椅上,服侍婢子手持团扇飘飘摇扇。院子前的桂花香十里,金黄簇簇一片,纸醉金迷。
十锦奉命端了上好的茶送到南阁厢,沿着上去还是有一长段路要走的。闯闯的树丛前一串脚步声渐大,十锦探出脑袋看了几看,一批官家制服的人进了唐家大门。十锦一眼认出了走在最前头着梦云锦玉服的是许家大小姐。
她来,做甚?
手中的茶不时冒起腾腾热气,提醒了十锦还得送到南阁厢。
许芊舫叫住这批人等,独自穿过回廊,进了唐门主堂。秦姪揉着额角从偏房里堂华走出,滴血艳美的红水衫拖曳在地上,更显得魅惑。
秦姪朝许芊舫迎面一笑,比昨日更浓的丹蔻指抚在她的肩上。许芊舫以晚辈的身份作了个揖,手下的人登堂提了些用红帛包裹起来的礼品。
“堂主这些都是晚辈给您准备的,还请过目。”许芊舫示意手下将礼品一一拆开。
“分别是塞北苌弘玉、西域和田玉、合江乌江玉……”许芊舫说的绘声绘色绝无矫揉造作之态,许煊赫知道唐门堂主向来爱玉如命,特命许芊舫送来。“不知……堂主是否欢喜?”
秦姪用玉手轻柔拿起一块玉壁,丝滑冰玉感沁的皮肤微微发凉,是了,这些都是上好的玉壁。
“不知许家小姐所谓何事?”
“堂主果然是聪慧过人,许某的心思都被您看透了!”
许芊舫示意手下的人退出堂内,檀香木门一阖上,诺大的正堂里就变的黑黢黢的一片了。她们二人四目相对,北塞巨烛幽蓝的光照拂着她们二人的脸盘,各自生辉。
“堂主,”许芊舫紧锁着的眉头扭曲在额头,手颤巍巍得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块手帕。本是绣着鸳鸯的南朝锦帕上多了一大块血污,暗黑色。“家中父亲病重已久晚辈却不曾察觉,昨日用膳时其咳了约莫数十声,捂住嘴的帕子上平白就见红了。”
秦罗敷拔下银簪在帕面上一拨,骤然黑了一大截。她低下头嗅了一阵,一把抓过帕子扔进了焚炉里。许芊舫错愕的看着她,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