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了,黑夜里的赤山就变得安静了好多,几个夜训的弟子路过挂在各个宫门,莹黄色灯笼投下的光照在他们肩上,头上,顺着光线变浅拉长成一个模糊的残缺影子。远处灵剑阁还亮着,走动的人都知道是谁在里面练剑,像这样不休不止疯狂练剑的除了司空烬之外这偌大的赤山找不出第二个人,都是见过她和程寅海那一架的,心里不怕她也不敢轻易打扰他,看了一会,就都离开了。
祁昼不用睡觉,他斜躺在厚垫子上,看司空烬练剑消遣时光。
“得,我觉得你现在这水平,去拿个第一绝对没问题。哈~”他打了个并不瞌睡的哈欠。
“我觉得还不行,至少我没把握。”司空烬停了下来,坐在他身边擦着汗。
“我去,我觉得可以了,要不你明天去找个人练练?扶晴?嗯……打不赢你。司空礼,刚不是来了嘛,看了一会吓跑了,八成也打不过,那么只有一个人了。”
“扶睛吗?”司空烬打了个哆嗦,上回见面那个凶狠的眼神给司空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人确实不好惹。
“你就不怕他公报私仇砍翻我?”
“就他?切,你是看得起他还是看不起我?就他,嗬,不信你去砍他试试,你不清楚他斤两,我还不清楚吗?”
“那你跟我说说呗,万一我俩对上也好对付不是?”
“你拐弯抹角套我话?哼。告诉你也无妨,你知道他为啥经常在外任务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风绫鸟吗?”
“不知道。”
“你知道你叫什么吗?”
“不……啊,知道知道。嘿嘿。”
祁昼白了他一眼:“蠢的让人无言以对。”
“您说,您说,小的听着。”司空烬谄媚笑,眼睛都就差把脸贴上去了。”
“一脸够腿子样,你给我正常点。”说实话祁昼还真被这么不要脸的表情惊到了。
“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嘛,别嫌弃啊。您说您说,我都听着呢。”
“好吧。那我告诉你,他善驯风绫鸟。所谓风绫鸟,做风中舞,如绫无声,你们这破剑挺沉的吧?人家的就不会,这小子跟风绫鸟混了那么久,他索性把风绫鸟这一特点学了去,用在了剑法上,这剑啊,就如绫轻,如风利,和你的到差不多,不过你得多加小心,风的锋利你想象不到。”
“他挺会玩啊。”司空烬托着下巴说,看来自己得好好想想应对措施了。
“那他擅长的星术呢?像我哥那种。”
“有关于风,我想他不会过多加持自己的星术。提醒你一句,他下手不会那么善,肯定会想办法弄废你。”
“好嘞,这下心里也就有底了。有了修心决配合那个珠子的力量,好歹能和他这种魔种血脉的人一战了。”
“那好,你这次赢了,我就教你赤焰剑法。”
“没问题。”
两人说定,明天就去找扶睛打一架,试试自己的水。
司空烬并不是因为喜欢清晨,才会频频在这个时间找人打架,而是她觉得来得比别人早,心里会更踏实,会有一种融进环境的熟悉感。自从那一次从呖猫口中活下来以后,司空烬更加清楚了自己的弱点——慌张,无论是和谁比试,她都会小腿发抖,呼吸不平,拿起剑后不由自主地胆怯。她吸了一口气,绝不能把自己的慌乱暴露出来,又想到司空玄清那种杀自己人都不带眨眼的,可能自己终究不能和那些天生的杀戮机器相比啊,还是太弱了!
随着天逐渐亮了起来,赤山宫也跟着时间逐渐复苏,进场的弟子看着端坐在场地中间的司空烬,双腿一软,自觉绕开她,谁这个时候去招惹她就相当于冲过去跟他说师姐今天我陪你练,作为曾经被司空烬拉去练剑的一众子弟来说,最恐怖的不是输给她,而是她契而不舍地拿你当一个优良的练习对象,不把你打得精疲力尽瘫倒在地她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而她这么早来演武场也只有一个原因,她要找人打架了,一众弟子的心情已经从刚见她时的腿软变得轻松了,甚至有些还抱了看好戏的心态,这样架势的打架,跟他们这些一般弟子已经没关系了。
果然,扶睛一进场地,看见了司空烬,冰冷的脸更冷了,嘴角都撇得找不着北了,两根眉毛挽得很不能化作两根绳子绞着司空烬的脖子,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脸不看她。以为躲着她倒也罢,没想到她倒自己跑过来跟他说:“扶睛,我能请你和我比一场吗?”
他愣了愣,随机讥讽道:“你?你和你宫里的布偶玩玩也罢,和我比,让我陪你过家家?司空礼还真是不知礼数,以为自己在尊上身边呆久了,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塞进来?也不看看赤山是什么地方。”
“我是认真的,请求你和我比一场。你也不必用这种话来贬低我,事实才能证明一切。说了这么多,你若是不愿,我就当你不敢。”
“你!”
“怎么?我说错了?堂堂七尺男儿,却要用自己的嘴皮子功夫来证明吗?”
“呵,我怎么不敢,给你哥一个面子而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在这赤山,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那便罢了,我会灵剑阁找剑灵玩娃娃吧,就用他教给的新剑法玩。”司空烬知道他的心病在哪里,故意刺激他。
“你说什么?”扶睛果然像被戳中心事一样,浑身炸毛,出口的话没了刚才的讥讽和冷静。
“祁昼还说对付你不许我大意,想来你定是十分了得,我才这样认真。现在看来,不过也是庸人格局,成不了大气候,难怪他不会认可你。罢了罢了,当我没来。”说罢就提剑抖土,想要离去。
“你给我站住!谁说我只是庸人格局?既然你逼我,那我今天就拿你开刀,要让你看看,什么才是赤山最厉害的剑法。”扶睛赤红着眼睛咬着牙,那神情,仿佛要把司空烬剥皮抽筋生吃下去,吓得周围的弟子躲得远远的。
司空烬一笑,果然如了自己愿,这种人,就刺激刺激他好了。
她抽剑会跑:边跑边说:“不必说我逼你,想和我打一架,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吗?正好,也是我所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