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国的一座山崖上,一列火车正在茂密的树丛中快速向前行驶。
月辞年正坐在最前面的车厢里低头写小说——写小说是她目前的唯一爱好。
旁边坐的是她的同桌君澜。两个人都是S市第二中学的初三学生再过一段时间就要中考了,而他们将要前往A市的一处古镇进行半日游——这是他们初中三年的最后一次春游。
其实很多人对这一次春游持有疑问——都要中考了,为什么还能人让学生去春游?
对此,校长是这样回应的:最后一年学生压力很大,进行一次春游的时间不长,还有益学生身心健康。
一众学生家长老师听到这话事实上都很无语,但又感觉仿佛很有道理。
也因此,这次春游传为一个校园奇谈。
而当月辞年听到这些事后只是淡淡一笑。
为什么校长会这样做,她很明白。
她的下属给她传了消息:这是她的对手胡光群吩咐的,那个对手和校长最近不知怎么扯上了关系。
她也是从自己在胡光群的地盘放的人那里了解到的,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她很好奇这一点。以防万一,月辞年准备了不少逃命用的东西——没准那个狗东西就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想趁自己在火车上没带人手弄死她呢?
月辞年此刻看似在写小说,其实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的头有些疼,只得放下问题,看了看四周放松一下。
她看见君澜在闭目养神。
少年恬静的睡颜不知为何看起来竟是比平时好看许多,此时显得有些莫名的乖巧。
不对,她怎么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月辞年摇摇头,把那些奇怪的想法通通挥去。
说起来,月辞年和君澜虽为同桌,但是相处得却不怎么和谐,一言不合就互怼,不过并无任何过激的词句,只是日常的小打小闹,两人实际上关系很好。
月辞年在班中算得上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她通常是笑着的,并且笑容像是镀上一层光,看起来温和无害。但是,曾经有人以为她性格也像她的笑容一样温和,便想去压榨欺负她——很多人都是这样欺软怕硬的。然而......他们什么都没得到,还吃了不少亏,看着她的笑脸,只觉自己有苦不能言。后来再没人敢小觑她了,也没人招惹她。而且,班上的同学一致认为月辞年有点奇怪。
但是君澜是一个非常开朗的男孩子,和很多人都谈得来,在班里热度比较高,这一点与月辞年不同。
此时,两人一个安静地坐在窗边写作,一个抱着书包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火车已驶至崖顶,前面就是一座横跨峡谷的桥。上到了前面的桥,就进入了A市区域范围内,距离车站也就只剩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了。坐了许久的火车,众学生已经被颠得相当难受,现在都有些兴奋地将脸贴在车窗上向外张望,恨不得立刻到达车站下车。一时间各车厢中纷纷热闹起来。
月辞年也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风景,随即又回归到文字的世界里。
君澜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看向月辞年:“怎么这么吵?现在几点?”他的话语中还带着浓浓的睡意,语气微软。
月辞年此时又继续埋头写小说了,闻言,只是简略地回答了君澜的问题:“过了桥就是A市,他们比较兴奋。现在10:27。”
“那前面的那座桥叫什么名字啊?”
“AS联合峡谷大桥。”
“哦……”君澜在听到A市时就开始有些走神了,听到时间及桥名时神情更是有些异样。
“原来……是这样的吗……”君澜轻喃了一句,眼里竟隐隐有一丝寒气逸出,随即又很快消失不见。
君澜抬头望着车厢顶部,眼神有些空洞。
原来那天他偷听到那人的任务计划中的任务目标,就是他吗……是早就算计好的……
他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想杀了自己的儿子。
他笑了,笑得有些苦涩。
月辞年此刻显然注意到了君澜的不对劲:“你似乎有点走神啊,怎么了?”
“……没什么。”君澜垂眸,不觉用左手捏紧了书包,突出的手指骨节处微微泛白。月辞年这次没有看到君澜藏在书包底下的异常,再次低头构思她的小说。
火车头已经进入了A市。学生们仍沉浸在即将到站脱离苦海的喜悦之中并欢呼雀跃着,只有月辞年这个不合群的人沉迷于自己的小说世界中,以及有些不对劲的君澜定定地看着窗外的桥,似乎在寻找什么。
突然,君澜猛地转过头来:“辞年,现在几点了?!”
“10:29……”月辞年看了看手表。嘀嗒一声,分针转在了6上。“好吧,现在刚好10:30了。”
君澜瞳孔一缩,他抿了抿唇:“我说我们马上就要死了你信吗?”
“我们为什么会死?”月辞年不答反问。
“……因为……”君澜很纠结。他不知为什么不愿意让她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他自己――她本是无辜的,却因为他不知不觉被卷进了这场斗争之中,还有那些同学……都不应该牵扯进来的……
君澜犹豫一番,还是决定告诉月辞年,这是他的过错,他必须承认。
“是因为我……有人要杀了我,生死不论,你们也会被误伤的……他们有武器。”君澜的声音难得有些沙哑与低沉,“那些人是一群亡命之徒。”
月辞年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但眼中并没有君澜以为会出现的惊恐。君澜感觉有点奇怪。她只是冲他笑了笑,正要说什么,砰的一声,桥在他们所在的车厢底下炸开,火车向谷底滑落。爆裂声一直不断,将学生们的哭喊尖叫声几乎完全盖了过去。
君澜其实没想到那些人胆子会那么大。本以为最多埋伏几个人暗杀他,这样他如果逃得快还有活下来的几率,谁知竟会不惜一切代价直接炸了这个地方……
君澜看向谷底。山谷很深,完全看不清底部,只要就像现在这样掉下去基本就没有生还可能了。
那些人准备的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他们就算侥幸不被炸死,也会摔死……
而且他怀疑那个人还会派人在谷底埋伏。
月辞年不知怒骂了一句什么,从书包夹层中掏出了一堆东西,给了君澜一半,将其中一个系在身上砸开车窗就直接跳了下去。
“你跳下去干什么!!!”君澜大惊,但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得看了看手中的东西:一个降落伞包,两瓶水,几包压缩饼干。
君澜很快明白了月辞年的意思。他咬了咬牙,也系上降落伞跳了下去。车窗的碎玻璃碴划过他的脸,很疼。他随身带了药,但是他完全顾不上敷药了。
他跳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有可能运气好,跳下去后不死,但也有很大可能最后被车厢砸死,抑或是被埋伏在谷底的人杀了。
然而他只能赌一把。
是生,还是死……他完全没有把握。
成败在此一举。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跳了下去。
风很大,把君澜和月辞年的脸刮得很难受,尤其是脸被玻璃划破的君澜……
-
翌日。
电视频道上出现了一则新闻。
“昨日中午在AS联合峡谷大桥上……,被袭击的火车……,乘客均为……。死者116人,重伤324人,轻伤591人,还有2人失踪。……在现场发现了定时炸弹和子弹碎片……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下一则新闻还未开始,电视忽的被关掉了。
胡光群放下遥控器,又打开妻子准备的白酒猛灌几口,朝着旁边的青年哈哈大笑:“哈哈,这小杂种总算是死了!来,和你爹干杯啊!”说完又灌完了剩下的白酒,又欲打开下一瓶。
青年不似胡光群那般粗犷,而是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举止斯文。这正是胡光群的儿子胡耀。胡耀阻止了胡光群打开第二瓶白酒的行为,替胡光群倒了一杯红酒:“白酒度数高,对您的身体不好,还是喝红酒好一些。”胡耀眼中寒芒一闪而过,没有人注意到他在转身倒红酒时用手指掸了一点粉末下去。粉末迅速溶解在胡耀给胡光群拿的酒杯中。
胡光群胡耀微微笑了一下,笑意却并不达眼底:“儿子敬父亲大人一杯。”语气充满冷淡与生疏,仿佛面前的不是他的父亲,只是一个陌生人。
胡光群正高兴着,酒劲也上来了,丝毫没有发觉儿子的不对:“哈哈哈……耀儿真是孝顺啊!没白疼你,日后我的组织都留给你!……干了这杯!”
胡光群将红酒一饮而尽。
胡耀在心中冷笑。
又喝了几杯。突然,胡光群嘴角流出紫色的血,胃中痛得撕心裂肺。他捂住肚子:“快……耀儿你快去叫医生!我恐怕中毒了!”
胡耀笑得狰狞:“不,不用叫医生了,来不及了。”
胡光群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你要死了。我给你下的药量只够你活最多两分钟。”
胡光群瘫在椅子上:“为什么……你是我的亲儿子啊……君澜那个杂种都没这么对我……”
“不……”胡耀靠近胡光群,在他耳边低语,“他才是你的亲儿子,当年你给他做DNA鉴定时拿的头发和给我做的被我妈换了。”
胡光群怔住了。
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还杀了自己的儿子,都是为了别人的儿子做了嫁衣?!!
“还要感谢你为我铲除了君澜这个祸害呢……对了,还顺便弄死了那个月辞年…呃……”胡耀的喉咙被胡光群猛然握住。胡光群的手大而有力,胡耀的脖子比较细,被胡光群攥的很稳。胡耀一个翻身,两人都摔到地上,躺在地上打了起来。
一分钟后。
胡光群被毒死了,胡耀经过抢救勉强活了下来,却瘸了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