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热闹看了,围观的百姓便自发散了去,只留下林月一家站在原地看着上官若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街尾转角处。
“哎呦!”人都散了,林有业才出了声,只觉得浑身散了架,十分难受!
本想巴结巴结那焰老王妃,可这方圆几百里内谁人不知焰老王妃软硬不吃,且嫉恶如仇!若是巴结不上反倒得罪了她,那便是几百条命都不够搭上去!
看着地上满身是血的林有业,陈氏脸上布满了愤怒以及丝丝痛心。
即便是知道此人游手好闲,不可理喻,但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同床共枕十几年的情分,加之陈氏又是个心软的,平时见到可怜人都会心生怜悯,更何况是自己的丈夫。刚想将他扶起,却被林月拉住了。
看了身旁对着自己摇头的女儿,陈氏咬着下唇,最终没有了动作。
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林有业转头看向陈氏,见她只是看着自己却没有动作,便怒道:“愚妇!没看见为夫的受重伤了吗?!还不快些将为夫扶起来,去请大夫!若是害得为夫日后落下病根,看我不打死你个贱妇!”
听见林有业的话,陈氏的脸色顿时冷了,扭头便直接走进店里不再出来。
“陈氏!”林有业一激动,扯到了伤口,痛得五官变得十分狰狞。见林月和林秋儿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也只当是受了陈氏的指使,便恶狠狠的对林月和林秋儿说道:“你们两个小贱蹄子!是不是你们那娘不让你们帮我的?!如此不孝之事亏你们做得出来!”
“父亲,您真的把我们当家人了吗?”向来沉默寡言的林秋儿突然开口,悲伤的问道。
被林秋儿一问,林有业愣了一会儿,随即道:“我生你养你,连使唤你都不成吗?!”
“您养过我们吗?”林月开口,淡漠的问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身上流着我一半的血,就该听我使唤!哪怕我叫你们去死,你们也得毫不犹豫!”
林月走到林有业身边,看着狼狈的林有业,心中最后的一丝父女情分被他这话斩断。看了他最后一眼,拉着林秋儿转身便走,却被林有业给喊住了。
“站住!”林有业费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脸色因失血变得越来越苍白。“你们真要置你们的父亲于死地吗?!没有了我你们以为凭你们就能撑起这个这么大的店吗?”
林月静静的看着林有业,开口道:“这段日子,就算是没有父亲,我们也过得很好。”
被林月一哽,林有业顿时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道:“若不是我到处与人家说我有这样的店,人家怎么会来关顾!”
林有业的话让林月顿时气笑了,感情这位好父亲将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了,还敢说这店是他开的?呵!她倒是见识到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见林月不说话,林有业还以为她心虚,便一脸傲慢的对林秋儿说道:“还不快来把我扶起来!”
林秋儿下意识的往前迈了一步,却听见一旁传来异样的骚动。
姐妹两人看向街口,只见一个年过半百、穿着丝绸长袍,胸前戴着一朵艳红礼花的男人骑着马,领着四人抬的粉色轿子越走越近,不一会儿便停在了他们跟前。
那人看见林秋儿时,激动的瞪大了双眼,指着林秋儿好一会儿都在喘得林月一度以为他会提不上那一口气驾鹤归西。
身旁的人赶紧上前给他顺气,待到那人不再激动了才退到一边,冲着身后的轿夫喝道:“还不快将秋姨娘请上轿!”
轿夫将轿子往地上一放,三步并两步来到林秋儿跟前,拱手道:“请秋姨娘上轿!”
一句话吓得林秋儿顿时白了脸,“你们要干什么!”
那男人朝着身边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连忙上前对着林秋儿恭敬道:“秋姨娘有礼,小的是张家府上的管家,小的姓李,您叫我李管家便是了,这是我们家老爷。”
林月将林秋儿护在身后,“什么秋姨娘!我妹妹还云英未嫁,哪来的姨娘!”
“这……”李管家顿时失了言语,却在视线触及半躺在地上的林有业之后惊叫一声,“哎呀!这不是亲家老爷吗?怎的被打成这般模样。”
这李管家显然是个人精,忙差了轿夫去请大夫,自个儿便将林有业给扶到了店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亲家老爷,您没事吧?”
李管事恭敬的态度让林有业很是受用,想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却疼得龇牙咧嘴道:“没事没事,张老爷这是来迎亲了吗?”
听见‘迎亲’二字,李管事眼中的不屑一闪而过,而后依旧恭敬道:“是的,我们家老爷亲自来接秋姨娘过门。”
“等会儿吧,我还有话跟我那女儿说。秋儿,过来给张老爷见礼。”林有业摆摆手,示意林秋儿走到他身边。
而林秋儿却是在听见他们的对话之后已经慌得六神无主,若不是林月眼明手快的扶住她,现在她已经跌坐在地上了。
见林秋儿许久没有动静,林有业不耐烦道:“怎的回事?为父喊你你没听见吗?”
听见林有业的话,林秋儿抓紧了林月的手,小脸苍白却依旧坚定的抬起头道:“秋儿誓死不为妾!”
那张老爷听见林秋儿的话,顿时傻了眼,指着林有业便怒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女儿是心甘情愿要来我府上当姨娘的吗?”
“张老爷,您不要着急,这丫头是被吓坏了,她怎么会拒绝去给您当姨娘呢?”林有业连忙解释,“秋儿,还不快给张老爷赔不是!张老爷是这方圆几百里家喻户晓的大善人,说什么也不会亏待你的!”
大善人?林月突然想起这镇上确实有一个张府,当家的是张富贵张老爷,这张老爷确实是个善人,可却也是个极爱美人的!
“我不!”林秋儿紧紧地抓着林月的手,又一次拒绝。
见林秋儿态度坚决,那张富贵黑沉着一张脸,扯掉了胸前的红礼花,对着林有业道:“没想到你居然敢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林有业吓得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富贵瞪着林有业,道:“我也不与你一般见识,将聘金聘礼还来,这亲事作罢!”
谁不知在这焰老王妃的地盘儿上强抢民女是死罪,何况这张富贵除了爱美人,倒也是个正人君子,这强抢民女他也是做不来的。但就是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气!
聘金聘礼早让林有业也花光了,哪儿还有剩?林有业支支吾吾半天,便将心思打到了陈氏身上,指着身后的店面说道:“张老爷,不是我不还,我那聘金聘礼全投到这店面上了!”
林月一听,睁大了双眸,刚想开口,陈氏便从店里跑了出来,蹲下身子狠狠的扇了林有业一巴掌!
本就虚弱的林有业被陈氏这一巴掌给打蒙了,好久都没能回过神。
“林有业!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就不该不听我娘的话!你毁了我就算了,毁了冬儿我便已经忍无可忍,你居然还想毁了我的秋儿!你这臭不要脸的居然还敢打我们母女千辛万苦撑起来的的店面的主意!今日,我定与你同归于尽!”陈氏整个人扑在了林有业身上,左右开弓,直把林有业给打成了猪头!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林月愣了一下,林有业却已经被陈氏给打晕了。
赶忙上前将陈氏拉开,只见她满手沾着林有业的血,剧烈的颤抖着,回身紧紧的抱住了林月林秋儿,哭着喊着道:“我的女儿,我命苦的女儿啊!”
看着陈氏哭得撕心裂肺,林月也是红了眼眶。
见母女三人抱作一团,张富贵便是知道这林有业将钱给花光了,叹了口气,虽说那聘礼聘金加起来对于他来说不算大数,却也不是小数目。但也只能自认倒霉了!甩了甩袖子,张富贵叹道:“算我倒霉!打道回府!”
“等等!”陈氏突然叫住了张富贵,“张老爷,林有业收了您多少聘金?”
“加上聘礼,约合二十两。”
陈氏身子晃了晃,站定了脚,看着张富贵道:“今儿个请张老爷给我们母女做个见证。我与您立字据,替林有业还清这二十两,从此我与这畜生恩断义绝!”
听见陈氏的话,张富贵坐直了身子,李管事扶着他下了马来到陈氏跟前,“林夫人,二十两可不是小数目。”
“所以请张老爷多宽限些时日,我定还清!”陈氏拭去脸上的泪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张富贵低头想了一会儿,作为一个商人,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于是便与陈氏立了字据,抓着昏迷的林有业的手按了手印,带着他的人走了。
“娘亲!”林月和林秋儿拉住了陈氏。
在这个时代,被休弃的女人会遭到几乎所有人的唾弃。可是陈氏却为了不再让她们受到林有业的控制而选择了他恩断义绝!
陈氏给了两人一个安慰的笑容,道:“是娘亲害苦了你们,好不容易日子好一些了,娘又给你们欠下这么大一笔债务……”
“娘亲,不要说了。”林月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林秋儿握紧了陈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