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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白莲花妹妹

见小家伙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林月的心软了一半,她向来对小孩子没有抵抗力。伸手捏了捏他圆圆的小脸,道:“不痛了,熙儿乖。”

“三姐姐是坏蛋,害大姐姐生病。”小家伙撅起嘴,不满的哼哼道,“她还欺负熙儿。”

听见林熙的话,林月皱起眉问道,“三姐姐怎么欺负熙儿了?”

小家伙费力的卷起袖子,只见一块青紫的伤痕突兀的出现在他白嫩的小手臂上,“熙儿看见她用冷水给大姐姐擦身,她就掐熙儿,还说如果熙儿敢跟娘亲说,她就要把熙儿抓去买给坏人当马奴!”

林月眼神一暗,安抚的摸了摸林熙的头,道:“熙儿乖,不用怕,大姐姐会保护熙儿的。三姐姐若是在欺负你,你便来跟大姐姐说,大姐姐帮你教训她。”

“好耶!”林熙高兴的鼓起掌,“熙儿最喜欢大姐姐了!”

话音刚落,陈氏便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见姐弟两开心的模样,她也跟着笑着,道:“姐弟两说什么这么开心?可以跟娘说说吗?”

林熙兴高采烈的对自家娘亲说道:“大姐姐说会保护熙儿,熙儿好开心!”

“是吗?熙儿是男子汉,应该保护大姐姐才是,怎么变成大姐姐保护熙儿了?”陈氏打趣道。

林熙一张小脸突然就苦了,而后又握紧了小拳头,信誓旦旦道:“熙儿现在还小,长大了熙儿保护大姐姐!”末了,还补上一句,“还有娘亲、还有二姐姐。”

“那三姐姐呢?”陈氏蹲下身子将站在林月床边的林熙抱到凳子上坐好。

“不,三姐姐是坏人,欺负熙儿,熙儿不要保护她!”林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他才不要保护欺负他的坏人呢!

陈氏失笑,也没将林熙的童言放在心上,端着粥一口一口的喂给林月。

说是地瓜粥,其实也只是地瓜汤中伴着一点点的米粒,大部分都是地瓜。喝着粥,林月将原主的记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这个身体的主人叫林月儿,今年十五岁,因为父亲生意失败,怕债主找上门来便弃他们而去,结果债主追上门,娘亲只能让他们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府邸也抵押给人家。一夕之间无家可归,娘亲带着他们来到父亲祖籍的的小村庄,好在还有一个大伯父在,见他们一家子可怜,便把他们带到这废弃的茅草屋,修修整整,也算可以住人。

好在娘亲本就是田家人,懂得如何耕种,否则他们姐弟几人早不知道饿死在哪个路边了。

而那个好爹爹,在得知债主终于不再追债之后,寻了过来,梗着脖子跟娘亲赔了不是,娘亲心一软,便原谅了他。不想这个拎不清自个儿有多少斤两的爹爹竟然又欠下一笔巨款!

如今债主上门,要求他们家一个女孩终身为奴来抵债,娘亲险些把眼睛给哭瞎,林月心疼娘亲,便答应去郭家为奴。没想到过惯了好日子的小妹竟然对自己下手!将她骗到池塘边推了下去,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才喊人来救命。可惜,人已经死了,要不然也不会有她的借尸还魂。

想着,门口走进来一个瘦弱的男人,那人将头发整整齐齐的束成冠,用一支铜簪固定,穿着一身布袍,俨然一副教书先生的刻板模样。林月抬眼看去,微微一皱眉,是身体原主的老爹林有业。

陈氏一见那人,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林冬儿立刻迎了上去,软软的喊了一声:“爹爹。”

林有业点点头,绕过林冬儿来到林月床前,语气十分生硬道:“怎么样了?”

抬眼看了林有业一眼,淡淡道:“好多了,谢谢爹爹关怀。”

见林月不爱搭理自己,林有业竟也不生气,回头对林冬儿问道:“听说你大姐姐是为了去给你捡鞋子才掉进水里的?”

林冬儿神色一僵,垂下头哽咽道:“冬儿知错。”

哼了一声,林有业冷冷道:“好在你大姐姐没事,若是出了什么事看我不打死你!”

听见林有业的话,林冬儿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依旧哽咽着,“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十个你都不够抵你一个大姐!”林有业恶狠狠的对林冬儿骂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栽培她,为了你一只破鞋子现在弄成这般模样,你就不能让你爹省点心吗?嫌你爹命太长了是吧!”

见林有业越说越过分,林月皱起眉。

这时,陈氏挡在了林冬儿跟前,怒气冲冲道:“冬儿又不是故意的!月儿都没生气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胡搅蛮缠!”

“你一个女人你懂什么!”林有业又将矛头对准了陈氏。

“爹爹,”林月突然出声,疲惫的说道:“我累了,您回去吧。”

回头看了林月一眼,林有业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开了。

林冬儿低着头,双手紧紧握成拳,全身颤抖着。

以为她是被吓到了的陈氏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抱着她安慰道:“不要理你爹,他这人向来口无遮拦,别放在心上。”

“没事,娘,我不介意。”林冬儿柔声道,看向林月的眼中闪动着异样的波光,发现她正看着自己,立刻又变得十分委屈。

一直看着这边的林月没有错过她一闪而过的愤恨,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

修养了两天,林月终于不再反反复复的发高烧。只是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病初愈的林月依旧虚弱的躺在床上。

一大清早,陈氏带着林秋儿和林熙出门送菜,林月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突然,院子外的篱笆门被人大力的撞开,只见林有业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直奔林月的屋子。

来到门口也没有敲门,直接推了就进来。

林月不满的皱起眉,好歹是自己女儿的房间,这人实在太野蛮了,但到底是身体的父亲,再不满林月也没有表现的十分明显,只是淡淡的叫了声“爹”。

见林月依旧躺在床上,林有业不满的哼道:“不就是发个烧吗?都三天了还没好!快些起来打扮打扮,郭老夫人身边的郭嬷嬷待会儿要来看你!别的丢了我的脸!”

这就是她的父亲?女儿病重,他想的依旧是如何将女儿卖出去替自己抵债!

林月低下头,不做任何应答。

而林有业似乎已经习惯了人家对他的冷淡态度,只是哼了一声,道:“去了郭府安分点儿!郭大奶奶最恨那些爬床的狐妖媚子,别的床没爬上去,人被打死了不说,还连累你爹去收尸。不过……”林有业上上下下打量着林月,又继续道:“若是爬上去了,别忘了你爹,好歹我养了你十五年!别忘恩负义,否则我饶不了你!”

听见林有业的话,林月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怒气,她意识到这是原主残留在身体里的情绪在作乱,只是拍了拍胸口,淡淡道:“爹爹怎么知道这郭府就一定会要我?没准人家不喜欢我呢。”

“啊呸!别乌鸦嘴!”林有业啐了一口,道:“这家中能拿出手的也就你了,秋儿那姿容你也清楚,打扮打扮,肯定能钓个金龟婿,保不准还能当上个富人家的姨娘,我怎么可能让她去当丫鬟。”

听到这话,林月气的笑出了声,这个爹实在太极品,怪不得做不成生意。

好在他急性子,藏不住话,若不然什么时候把他们都卖光了都没人知道。

见林月笑了,林有业还以为她想通了,松了口气道:“想通就好,快点起来打扮打扮,看你这皮包骨的模样,别的让人家以为我虐待了你!”说完,转身就走了。

看着林有业离开,林月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说她答应了吗?

眼角瞥见门口一闪而过的影子,林月眼神暗了暗,扯过被子本想小憩,却不想真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林月听见有人在敲自己的门。便应了声“我在。”

接着门被打开,只见一位穿着十分讲究的中年妇女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林月的睡意一下子全没了,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问道:“请问您是哪位?”

那妇人将林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而后满意的点点头,神色倨傲道:“我是郭府的管事嬷嬷,承蒙主人不弃,赐了家姓,你且叫我郭嬷嬷便好。”

林月眼神一暗,点头道:“郭嬷嬷好,小女大病初愈无法给嬷嬷见礼,请嬷嬷莫要责怪,嬷嬷请坐。”

视线触及那矮小的板凳,郭嬷嬷十分嫌弃的摇摇头道:“我就不坐了,既然你这病还没好,我便过几日再来。你可千万养好身子,免得将病气过给府中的人,那可就晦气了!”说完,扭着身子便要走。

却没想这时林冬儿迈着碎步走了过来,冲着郭嬷嬷行了礼,道:“您好。”

郭嬷嬷看了她一眼,没有过多的在意。回身对林月道:“可千万养好了!过几日我拿卖身契来与你签。”

郭嬷嬷显然对林月十分满意,冲着站在门口的林有业道:“姿色不错,也是个有教养的,前些日子我与你说的规矩你可告诉她了?”

林有业点头哈腰道:“未曾,这丫头前些日子掉进池子里,昨儿个才清醒,我这不是怕她过了病气给府中的贵人,才没有将她送去,郭嬷嬷可千万要替我多美言几句,让郭大老爷多宽限几日,保管给您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姑娘。”

林月看着客套着、显然将自己当成了货物的两人,双眸微闪,最终并没有说话。

林冬儿站在一旁,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神色。见郭嬷嬷要走,忙道:“爹爹,我替姐姐送送郭嬷嬷吧。”

她的话成功的让郭嬷嬷又看了她一眼。

见郭嬷嬷又看了过来,林冬儿故作娇羞的低下了头,规规矩矩的站着。

在内宅中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郭嬷嬷怎么可能看不清这丫头的心思,叹了口气道:“这个丫头也不错,是个机灵的,只可惜生的太一般。咱郭府的丫头虽不用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但至少要拿得出手,别的出了门丢了主人的脸。”

一席话让林冬儿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身子微微晃了晃,眼眶便红了。却依旧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冬儿对自己的容貌十分满意,谢嬷嬷指点。”

宠辱不惊的模样惹得郭嬷嬷又高看了她一些,叹了一声“可惜了”,之后便离开了。

送走了郭嬷嬷,林有业喜笑颜开,来到林月屋里,显然心情十分愉悦,对林月道:“总算没给你爹丢脸,做的很好!”

林月笑笑,道:“爹爹,月儿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可以,问多少都可以!”

“对您来说,家人是什么?”林月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林月的问题让林有业愣了许久,而后悻悻道:“家人还能是什么,就是家人嘛!好了,你快点休息,多吃多睡,把病养好了才能好好的伺候主子。爹先出去了。”

看着林有业落荒而逃,林月笑了。捂着发疼的胸口,那里残留着原主悲伤的情绪。林月自言自语道:“月儿啊,这样的爹你真的要认吗?”

回应她的,是激烈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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