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躺了两天,林大壮便又回了食馆,尽管林月态度十分坚持,要让他歇半月,但他全然不听,拗不过他,林月便只能顺了他的意,只能时刻关注着,以免他因虚弱或那伤复发而发生意外。
只是林大壮的康复程度却远远超乎她的想象,见他没事儿人一般的在食馆中来回穿梭,人也变得成熟稳重许多,林月直呼神奇。难不成这大山还将人给打得变厉害了?
为此,林月没少问林大山,可惜他却是一问三不知。
而林大娘怀里揣着林大山给的十两银子,脸苦得像是丢了丈夫一般,早知她一开口便要十两了!亏死了!心疼死了!那不争气的蠢儿子!
将那十两银子用干净的粗布仔细包了放在茶罐里,在床底挖了个坑埋好,仔细的踩了几脚,又铺上一层干泥粉。林大娘依旧不放心的在上面又铺了一层,而后又整个床底都撒上干泥粉,再三确认看不出哪儿埋了东西,她站起身走向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满意的笑笑,随手带上了门,还上了一把小锁,仔细拽了几次,确认牢固了,才扛起耜头往地里去了。
夏季的清晨没有惹人厌的红日,蝉虫不厌其烦的在树梢上鸣叫,且一声高过一声。
林大娘扛着耜头来到去年从里正那儿包来的荒地,这荒地现下已经是一片生机勃勃,且庄稼的长势十分明显的比其他家都要好上许多。
骄傲的看着那绿油油的庄稼,林大娘自豪道:“说到耕作,老娘称第二谁敢认第一!”
林大娘耕作,有她一套独门技巧,连林大壮都不肯告诉,以她的话来说,‘你不下地学什么耕作?教了也只是白耽误老娘的时间。’
“也不知那陈氏自个儿种的豆子够不够她那食馆用,若是不够那更好,我去包了她们的地,我便可以从中赚点银子花花。”站在田间除草的林大娘自言自语道。
她们的食馆生意那样好,保不准日进斗金呢!若是我能包下他们家的豆田,那发财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这样想着,林大娘手一拍,将耜头往地上一扔,也不顾一身泥泞,便撒开腿向‘陈氏食馆’跑去了。
想着那白花花的银子,林大娘跑得前所未有的快。
来到食馆时,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食馆中只有寥寥几位客人。林大娘也丝毫不客气,径直往那后厨闯,扯着嗓子喊着:“林婶儿!林婶儿啊!你在吗?我有点事儿与你商量!”
后厨中处理着配菜的陈氏被林大娘的大动静吓得赶紧跑了出来,见是林大娘,便松了口气,笑道:“原来是林大娘啊!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儿了呢?”
“我是有事儿,大事儿!”林大娘拉着陈氏便往外走,寻了处角落的桌子坐下,自个儿倒了杯茶,微喘着气道:“跑死我了!这天是要晒死人啊!”
“这是怎么了?”陈氏问道。
“林婶儿啊,你家是不是雇了人在种豆子呀?”林大娘向来心直口快,也说不出那一句拐十八个弯儿的话来。
陈氏看了她一眼,心里暗暗猜测这林大娘到底是想做什么,脸上依旧微微笑着,道:“是呀。”
见陈氏不否认,林大娘喜上眉梢,“你让他们走,我来帮你干,怎么样?”
陈氏一惊,忙拒道:“林大娘,你这话可把小妹给吓坏了,这哪里使得?”
“使得!怎么使不得!诶!林婶儿啊,你可是瞧不起我?!”
“哪有的事!只是这豆田的事儿一向都是王婆婆在打理,她做得一直都是不错的,再者,我们与那帮忙种豆子的人家也是签了契约的,突然赶人那可是毁约,要赔钱的呀!”陈氏连忙摆手。
听见陈氏说是签了契约,林大娘瞪大了眼:“哟!这雇人耕作还有要签契约的!这是赶哪门子的鲜啊!”
陈氏也不理会林大娘语气中浓浓的酸气和讽刺,继续说道:“这些事儿一向都是月儿在处理,我这当娘的好歹得多给予她些支持不是?”
林大娘不死心道:“那月儿丫头去哪儿了?我去与她说!”
陈氏无奈道:“她一早与大山还有大壮去菜园子择些配菜回来,今儿个要做多些素菜。”
“那我等她回来!”林大娘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忙去吧!我自个儿在这儿坐着便是。”
林大娘执意要等,陈氏也不好多说,毕竟上门是客,总不能将人赶走。也不陪着她耗着,便起身回了后厨。
而林大娘这一等,便是小半个时辰。
见林月与抬着竹筐的林大山、林大壮三人有说有笑的从门外走进来,林大娘赶紧迎了上去:“哎呀!月儿丫头啊!你终于回来了,大娘我等得好苦啊!”
一进门便被林大娘堵住的林月吓了一跳,顺了顺心口道:“大娘,你这是作甚?”
“我在等你啊!”林大娘拉着林月的手,模样十分亲切,道:“丫头啊,累不累,大娘给你倒杯茶!”
“大娘!不用了,我不累!”林月忙阻止道,这无事献殷勤的林大娘让林月心中直犯怵,哪敢喝她递来的茶?
“娘,你这是要做什么?”林大壮将林月拉到身后,挡在了林月和林大娘中间。
林大娘叉着腰,仰头看着林大壮横眉竖眼怒道:“哎呀!你还真是胳膊肘往外长了是吧!你爹死得那么早,你老娘我多辛苦才把你养大你可知道?!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要你娘了是吧!”
“娘!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
“我……哎!你到底想做什么啊?”林大壮叹了一大口气,对林大娘的撒泼颇为无奈。
“我又不找你!你别挡着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林大娘将林大壮一把拉开,又仰着笑脸找上了林月。
林月赶紧往林大山身后躲,“大娘,您别笑得这般可怕行么?活像要将我拐卖了!”
“月丫头真会说笑!大娘就算是将这蠢儿子卖了也不会卖你!”林大娘赔笑道。
“大娘您到底想说什么,您可以直说!”林月打了个寒颤,忙道。
“大娘我就喜欢你这性子!”林大娘伸手要去抓林月,却被林大山给拦了。
一再被阻拦的林大娘不依了,也不再学人家拐着弯的讨好林月,叉着腰直道:“好了好了!老娘难得想要讨好一个人,都让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给搅和了!”
见林大娘终于正常,林月松了口气,道:“大娘,您就直说吧!不必讨好我,您这样让我直犯怵。”
林大娘哼了一声,道:“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家那豆田来的嘛,可是你娘一点退路都不给我。惹得我心烦!所以才找你来了!”
豆田?林月疑惑的看着林大娘。
林大娘笑得阳光灿烂,“月丫头啊!我跟你说,你那豆田不给你林大娘,往后保准你悔得肠子都青了!”
“大娘是什么意思,我一句都听不懂啊。”
“你将那豆田包给我,我管你一年收成翻一翻!”林大娘豪气凌云道。
闻言,林月心中一跳,却是镇定的看着林大娘道:“大娘,这不是能说笑的。”
林大娘笑了,“哪能啊!大娘我从不拿这事儿说笑!”
林月看向一直十分无奈的沉默不语的林大壮,却见他点头了,“我娘确实有这本事儿。”
得到林大壮的肯定,林大娘顿时更自信了,“怎样,月丫头,这豆田包给大娘我吧,保你收成时做梦都能笑醒!你看你这食馆生意这般好,若是遇上天公不作美,那豆子源头断了,可就得不偿失了呀!”
林大娘的话让林月十分动心,但这豆田早就已经承包出去了,也不可能再转给林大娘。言而有信是做生意的基本道德,失信于人这生意又怎么可能做得起来?!林月叹了口气,道:“大娘,您的提议确实让我很心动,但我有我的原则,既然已经包给了别人,那便不可能再给您了,实在很抱歉。”
“啊!你怎么跟你娘一个样儿!拐进死胡同还一个劲的往墙上撞!感情还真不死不休啊?!”林大娘见林月态度也这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的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
“娘!”见林大娘又要开始撒泼,林大壮赶紧将她拉到跟前,“你就别为难月儿妹妹了!这契约都已经欠了,你总不能让人家毁约啊!”
“他们这般死脑筋,不骂醒怎么成!一倍的收成啊!他们居然放着不要!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娘!”
“闭嘴!我没你这个胳膊肘往外长的蠢儿子!”
林大山悄悄的将林月藏在身后,低声底气道:“月,这人好生可怕!像是话剧里那会吃人的母夜叉!你躲在我身后,我保护你!她若是想吃你还得先吃掉我!不过我很厉害,在她要吃掉我之前我会先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听见林大山将林大娘比成食人母夜叉,还耍起了那话剧里的腔调,林月险些没忍住笑,却是挺像的!将林大山拉开,林月对着林大娘道:“大娘,您别气,这豆子种不成,还有别的好东西给您种呢!”
林月的话让林大娘那双虎视眈眈的眼又落在了她身上,林大娘兴奋道:“什么好东西?”
“向日葵。”林月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