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一手夹一个,像拎小鸡似的,将我两提了起来,翻山越岭,大约半个世纪,才将我们扔到一处柴房。
老头儿走后,我问宇龙锦,“疼吗?”
他扯了扯嘴角,“不疼。”
真想上去再补两脚,看他疼不疼。
虽然不知道老头给我们下的什么毒,却也感觉出来并不致命,而且我也有逐渐恢复体力和内力的感觉,便问,“爷,你是不是也慢慢恢复了?”
宇龙锦却摇摇头,我便猜想,又是我血液的功劳。
大约又过了两炷香时间,宇龙锦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衣衫,此刻他唇色发白,面颊发红,显然是发烧了,我暗暗催动内力,将将解了那老头临走前给我们封的穴道,便拖着行动不便的身子来到宇龙锦近前,给他解穴,又咬破手指,滴了几滴血进他的嘴里,这才将他摆正姿势,给他接骨。
他迷迷糊糊,却是头脑清醒,“上次你也是这样给我解毒的。”
我手里动作未停,“要不然呢?”
“你的血……”
他迷蒙着眼睛,盯盯将我望着,我嘿嘿一笑“怎么,感动了?不如以身相许?”
他愣了一愣,看唇形是“好”字将要出口,我却一个用力,怼正了他的手臂,他闷哼一声,终是没有说出半个字。
忙活了一阵,我俩均是大汗淋漓,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自是不敢声张,弄出动静。
我摸了摸怀里和腰间,还好老头没有搜身,要不水袋和大饼不在了,我的心情定会很不好,若是为此,烧了这地狱之森,可是天大的罪过。
我喂宇龙锦喝了几口水,再喂他吃大饼,他却说什么也不吃一口。这大饼的确是硬了一点,可他伤的是胳膊,又不是牙,怎么这般矫情。
我气鼓鼓的咬了几口大饼,吞进肚里,比起树皮草根,不知美味了多少。
可是气归气,怎么说他都是为了我才落得如此田地,我总不能坐视不管,他如今发着烧,若再不吃点东西,万一烧傻了,我又怎么对得起崇德帝的嘱托。
“爷,吃不吃?”
“不吃,没力气,嚼不动。”
“我喂你啊,嚼碎了喂你。”
“好啊。”
“……”
我咬了两口大饼,嚼了两口,吐出来,放在手心,看着这一团黏黏糊糊的旷世之作,我道,“爷,快吃,还热乎呢。”宇龙锦别过脸,面色有些僵,“我好像有点力气了。”于是从我另一只手中拿过大饼,吃的香甜。
好的可真快。
吃饱喝足,坐等宇龙锦退烧,既然那个什么狼主不着急见我俩,我们也就乐的有时间恢复体力,果真不出半日,宇龙锦的热便褪去了。
“你……自古都是属下替主子受过,即便你我关系不同寻常主仆,也没有主子替下人受过的道理,若回去让皇上知道了,我的小命休矣。”我十分不满的靠在宇龙锦身边嘟哝,心情有几分复杂,很是想弄明白宇龙锦此番作为所图为何。
“曾经父皇与我说过,你我是有婚约的,丈夫保护妻子,天经地义。”宇龙锦闭着眼睛养神,说话明显不过脑子,从前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如今落魄如斯,却是懂得玩笑了。
“将来我还要娶几房姬妾,太子想做我的第几房夫人呢?”我掰着手指,和他闲聊,以消遣度过这漫漫的阶下囚时光。
他扶着脑袋躺了下去,顺道将我拉下同他一起躺着,“如今的幽冥狼改了规矩,不要金不要银,偏偏要人卸胳膊,恐怕我的武断害你进了一个真正的狼窝,此番断臂许只是皮毛,后面还有什么更过的都不好说,但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
他语气淡淡,音色低沉,呢喃含情。
我自以为乌龟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生物,上能长寿千年,下能龟缩避难,前能背锅挂绿,后能渡人渡仙,受得住万人敬仰,忍得住世人调侃,实不失为跨度最广的一届神物。
因此,此时此刻,我便要以乌龟为榜样,学学它缩回龟壳的可爱模样,也算伟大了一把。
宇龙锦说的什么,我装作听不懂。
此番若真是劫难,也是命中注定,就这样魂归天外也没有什么不好,省的我总是两难,纠的难受。
被老头拎去见狼主已经是两日后的清晨,已饿了整整一天的我,特别想吃狼肉。
我用雾驼岭那群英雄的音容想象着狼主的样貌,然而却是让我失望了,这狼主竟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很眼熟的女人。
“仙姑生意不好做,改做山大王了?”这不就是当年那个被宇龙锦撵出京城的神婆?
看来这世道,什么生意都难做,改行从头做起的比比皆是,神婆也能当土匪,真真是能人。
“贵人们要来取兵符,老身自当先一步过来做先锋官,为二位开山铺路。”那年轻貌美,面白如纸的女骗子如是说。
宇龙锦在我耳边道,“原来这狼主可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那这个神婆还真有几番本事。
忽的,却见神婆神色一变,“你们的毒解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既然被识破,就不用再装了。“你这毒也算厉害,要知道从前我可是百毒不侵的。”
如此一说,神婆不但深信不疑,更若是意料之中,“这毒本就是根据你的体质制的。只是没想到,你依然能消解的了它。”她一闪而过的兴奋神情,让我十分怀疑眼下是碰上了炼毒的变态,此刻正是独孤求败的心情?
记得娘亲说过,爹爹中落紫的时候,娘亲也是沾染些毒药的,却是丝毫没有中毒迹象,说明我这好体质是遗传的娘亲,若娘亲便是金乌族要找的人,这身血液也就是金乌族特有的,那么面前这个,要么也是出来找娘亲的,要么就是这个金乌的敌人,从她和思语,思樱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上,我猜想是敌人的几率占八成。
“你从前就是为了我吧。”我问,她不置可否,只转换了角度,看着宇龙锦。
“太子殿下,老身有几个问题要问,可否如实告知。”
宇龙锦向前迈了一小步,侧身在我前面,做出的是保护的姿势。
“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