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被捉,我爹娘……白氏夫妇去了哪里?”我一连追问。
宇龙然褪下头盔,捧在怀里,随身坐在了潮湿的地上,我回身也着了一块还算干爽平摊的地方,对着宇龙然坐着,他道:“当日父皇去要去关隘去视察地形,他怕被孟军发现,便遣人不要跟着,只着了白氏夫妇……我知道那是你的爹娘,只着了你爹娘护着,你爹娘”
你爹娘武功高强,足智多谋,听闻他们三人曾一起打过江山,自是默契十足,我便没有担心,撤了保护父皇的卫兵,谁料到了夜间也不见三人回来,我不敢大肆宣扬,却也前前后后派了十来波寻找的人,怎么也没想到,第二日在敌军阵营里传出消息,白氏夫妇为孟国立下了大功,竟是将宇国皇帝拐了来。
他默了默,看我的反应,我靠着墙边道,“之后孟国也让皇上露过几面,却终是没有提出个像样的要求,便也就搁浅至今,至于我的爹娘,你们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通过传闻和事情的发展,很多事情都能猜测的清。
他投以激赏的眼神,点了点头,道,“他们曾提出用十主城换父皇的条件,父皇隔空喊话宁死不允,十个主城涵盖辅城五六十座,县城村落不计其数,几乎是宇国的半壁江山,任谁也是做不了这个割地亡国的千古罪人,太子皇兄只回信一个字,等,我便在这等着,眼下,父皇许是性命无虞,却也定是受了些许皮肉之苦,我甚为心疼与焦躁。”
他忧他的父皇,我忧我的爹娘。
崇德帝好歹还知道生死,也知道孟国既然想要靠崇德帝得些好处,就必然要让他活着,人死了,宇龙锦一旦在日曜称帝,哀兵必胜,这于孟国没有一丝好处。
可是我的爹爹娘亲,此时却不知人在何妨,安全与否。
既然娘亲是金乌族人,又早与爹爹成了亲,生了我,定能预测吉凶,怎么还会中了敌人的圈套,如今落了个下落不明的境地?
宇龙然见我不语,又接着要说,只是言语有些吞吐,我道,“王爷有话但说无妨。”
宇龙然叹了一口气,“我也曾多次派人找过你的爹娘,在孟国敌营里的密探也说过并未见到过二位长辈……”他满脸歉意,我强颜欢笑,道“放心,爹娘不会有事,倒是让王爷费心了。”
他微微一笑,很是柔情,“我能为忧儿做的不多,如今军营里传出白家二位长辈为叛国卖主之人,眼下,我为三军主帅,为稳定军心,才委屈忧儿枉受这牢狱之苦,实在过意不去。”
我摆摆手,“王爷万事思虑周全,无忧省得,只是,现在能不能让我出去,我在孟国还有些朋友,能打听着消息,也好便宜行事。”
他轻轻一笑,“此番我过来,就是放你出去的,不知忧儿说的朋友,可是雪记在孟国的势力?”
我点点头,这已经没什么可神秘的了。
他了然一笑,却又是皱了眉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忧儿若是能找到白家长辈,便速速离开,回到你的江湖生活,莫要再……我知道你和皇兄患难情深,只是,我站在朋友的角度来看,皇权并不适合你。”
我锁了锁眉,问,“王爷似乎话里有话。”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你娘亲是金乌族后人,你是雪记掌家,这样的身份,放在任何一个君主面前,都会毫无犹豫的将他们女人最尊贵的地位亲手送到你面前,甚至……”
“王爷知道娘亲是金乌族后人?”娘亲的身份我都是几番猜测,他却说得板上钉钉,十分蹊跷。
他从地上起来,又要拉我起来,大约顾及我由男变女,便又尴尬的缩回了手,我十分知趣,自己拍着屁股起了身,他引着我走出了牢门,“很多事情我也不便多说,只希望你能过你想过的生活,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帮忙,我定义不容辞。”
我对宇龙然拜了谢,又去小七处,找他要了套夜行衣,便和小七趟着月色,去孟国军营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爹娘,就连崇德帝也没看到。
如此,便也只能暂且混在小七身边做个随从,方可从长计议。
春日里,正是寒暑交替之际,空气中冷热不均,空气密度稀疏有变,自会引发气流涌动,俗称刮风。
是夜,这风刮的甚是妖娆,吹得窗棂瓦块呼呼作响,致使如今已经几近天明,我依旧没能成功赴上周公的约。
按照宇龙然的说法,崇德帝应该早就知道娘亲的身份,那他与爹娘定下婚约,定是因为我亦是金乌后人,可以助他们父子实现宏图大业,还真真是十分的远见。
如此,崇德帝千方百计要将我留在宇龙锦身边,便一切都说的过去了。
只是,宇龙锦也知道此事吗,定是也知道的,他的目的……
罢了罢了,还是先想想如何找那三个让人操尽了心的老人家吧。
娘亲既然有预知之能,断不能让三人身陷囹圄,让人将三人无声无息的从宇国境内夺走,除非……崇德帝不愿听娘亲规劝,执意以身犯险。
是什么缘由能让崇德帝不惜丢了性命,也要踏入陷阱呢?
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入梦,第二日醒来,便听说军中有人滋事,已经见了血。
一问之下,才知晓,如今楚尚将军离世,崇德帝被擒,又正直军饷粮草锐减,桩桩件件,军心涣散,今日有个士兵家里传来书信,因他寄回的银饷不够从前母亲的用药,母亲便不治身亡,今日午餐更是清粥小菜,不见半分肉星,那士兵便借机发难,宇龙然情急之下令人当即将其斩了头颅,悬挂校场,以儆效尤,我赶到校场,已是万人肃穆,空气凝结。
我找了小七,问道“军饷缘何只发半数?”
小七说自打行军以来,宇国都是紧着西征军这边的粮饷先发,只是去年大旱,今春大风,预计这两年的收成不如往年半数,国库日渐空虚,西垂战事几个月,粮草便被烧了两次,如今,一时供应不上,实属无耐。
我思量片刻,便让小七准备书信,让雪记务必供应西征军军饷粮草充足,哪怕倾尽雪记财产,小七应声而去,我望着那高高悬挂在上方的头颅,一将成名万骨枯,这些抛家舍业,以血代泪的儿郎,愿你们灵魂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