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这个女孩,穿着一身女士西装,画着精致的妆容,看起来是某个公司的高管。从进店到现在有两三分钟左右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我决定开口打破这样的僵局:“怎么称呼?”“我姓陈。”女孩牵起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我照旧转身去拿可乐,放在她的面前:“陈小姐想用什么故事来换这瓶可乐呢?”这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女孩给我讲了她的故事:
女孩的全名叫陈滟,现在在一家外企工作。她从小在农村长大,在农村,重男轻女的现象早已见怪不怪,陈艳作为家里的第三个女孩,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有的事。她的妈妈从小对她们几姐妹的关心并不多,父母的心思大都花在老四陈阳,也是家里唯一的一个男孩儿身上。
陈阳出生时爸爸本来在地里干活儿,一听到是个男孩儿,马上扔下工具,急忙赶到村里那个卫生所。手足无措地抱着那个刚出生的小孩儿。回家后,妈妈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都刚刚出生的那个小家伙。陈艳是家里的第三个女孩,在她出生时,大姐二姐已经远嫁他方。小时候的陈艳看着大家对弟弟那么在意,紧紧地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心里想着:“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吧,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用再像弟弟那样需要被哄着了。”
陈滟说到这儿的时候,眼里满是对自己的讽刺:“我真是自作多情,他们何曾把我当女儿来看,或者,我在他们眼里,连个人都算不上吧。”
小时候的陈艳并没有觉得大家对弟弟好有什么不对,也希望弟弟可以健健康康的长大。直到那天晚上,陈艳放学后,去到家里的田地里做事,满天的月光和星星陪着陈艳回到了家里。正准备去到爸妈房间,突然听到爸妈的谈话声,先是妈妈的声音传入了陈艳的耳中:“阳儿他爹,这阳阳马上就要上初中了,我听林家的二宝说城里的孩子都报了什么补习班,说是可以先学初中的课,咱们的阳宝这么聪明,可不能在别人的后面啊。”而后传出的是爸爸低低的,又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的声音:“报班,报班不要钱啊,今年收成又不好,去年粮食才卖了两千多块钱,这陈艳那个拖油瓶又要交书本费了。”
陈艳在门口听着,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每天吃饭弟弟碗里总有几块白花花的肉。随后从房间里飘出的一句话,彻底击溃了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妈妈稍带试探地问了一句:“要不?就不让陈艳那个拖油瓶去念书了,反正女儿家家的,养到头,还不是替别人养的。”爸爸没说话,正值盛夏,窗外的知了一声声的为黑夜伴奏。陈艳知道再这样沉默下去,自己真的会再也没办法回到教室,一辈子只能待在这块土地上。陈艳冲了进去,冲着屋内的两人吼道:“凭什么我不能去读书,我那么努力,为的只是可以继续读下去,就因为陈阳的补习班,我就上不了学。凭什么,我读书的时候你们提过补习班吗?既然不想养我,生我出来干什么?”屋内的两人被问得有些尴尬,但随即便是恼羞成怒的大吼:“谁让你是个女儿,天生的下贱胚子!”陈艳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绝望萦绕在心头。陈母扶起了陈艳:“艳儿啊,不是我们不想让你念书,实在是条件不允许,再说了,你弟弟将来出人头地了,肯定不会忘了你这个姐姐的。”眼泪,鼻涕混合在陈艳的脸上,她的膝盖与地面碰撞:“爸,妈,我求你,让我继续念下去好不好?以后我不嫁人了,我养你们。好不好?只要能让我继续读下去,你们说什么都好。”
陈阳被吵醒,站在门口,听着这些,进去扶起了陈艳:“我不上补习班,让姐姐继续读下去吧。”陈父陈母怕自己的宝贝儿子着凉,只得应承着。陈艳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读书需要别人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