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背着包包在街上走着。
正想着各种各样的心事,一辆车飞快地从旁边驶过,停在了不远处。地上未清的雪已化成水,溅了她一身。
“真晦气!”翡翠弯下腰,拍了拍白裤子上的水迹,仔细看了看,定是擦不干净了。
车门开了,只见一双修长的腿先伸了出来,弧线完美。一个女子从车里走出来,她的美很有气质。著名的Versace绲边皮草外套贵气十足,而七分泡泡袖细致张扬又可爱,高帮的皮靴更显得苗条,突显出女性气质,活脱脱一位富家千金小姐。
翡翠本不想多事,正要过马路,那女子从车里提了一袋新衣服就要过来。她一看那车,顿感不妙,低着头急急要走。
“小妹妹,别走!”女子甜甜地叫道。
翡翠假装听不见转身正要走,却被一个男人拦住了。
“你还要跑吗?”那声音如此熟悉。
翡翠抬头,果然是“迈巴赫”!
“你好美!”“迈巴赫”看见她素颜清容,却是一愣,冒出了这样一句话。那女子挽上他的手,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打量着翡翠,却不说话。
“赶时间,拜拜!”翡翠拍了拍脏了的裤子,跑过了马路。
“迈巴赫”看着她远去,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翡翠坐在地铁上,闲着无聊,又看到白裤子上星星点点的污渍,于是迅速掏出了几支随身携带着的荧光笔,在上面画着什么。不一会儿,一朵朵颜色粉红鲜亮的小花就出现了。十分巧妙别致,衬着粉红的上衣刚刚好。
看着可爱的小花,翡翠噘起晶莹的嘴唇,又马上掏出了剪子,在裤脚边上裁出宽宽的荷叶边,再拿笔上色。一条被污水玷污的裤子马上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一阵折腾过后,地铁也到了站。翡翠抖了抖背包,大踏步往出站口走去,边走边听着手机上的歌曲。
“和平门!”翡翠出了车站口,冷风迎面吹来。她是从南方来的女孩,很不习惯这里的空气。她紧了紧衣领,一看时间,十点钟,还早,没几家店开门,她看着手上的GUESS的G系列白侠就觉得很得意。
从东面宣武区的延寿寺街进去,一路上商铺开门的不多,但游人倒不少,有许多老外向她打着招呼,她也是礼貌一笑,带着妩媚优雅而天真的诱惑。
“哎!美女,来我这儿看看吧!”一个笑眯眯的小老头在招呼着。
翡翠看看周围,很多店还没开门,于是也就笑笑,走了进去。
小店不大,但装修得雅致。木制的围栏,十分好看。柜台里的摆设也讲究,把扇子巧妙地垫在古玉下,精致地衬托出古玉的朴质润泽。她一栏栏细看,那小老头察言观色,一张嘴就开始侃侃而谈了:“美女定是喜欢古玉吧!”
这时旁边来了一对旅游的夫妇,翡翠笑了笑道:“我慢慢看,你先做生意!”于是她在店里浏览观看,一会儿看看一旁的字画,一会儿又看看这边的古玉。
翡翠指着柜台里的一块西汉玉舞人对这对夫妇说:“这是西汉玉舞人,形如天女飞升一般腾空飞舞。宽阔的袖子飘逸洒脱。而当时汉朝所流行的翘袖折腰之舞与这枚玉舞人造型十分贴切,应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宝物!这块收藏的话会更值钱些,目前的卖价在四十万左右。虽然贵点,但将来价值很难估计,起码也是上几十万的价(古玩界术语,即五十万以上)。”
接着,翡翠还向他们介绍了各朝代玉的特点,有汉代的汉八刀玉蝉,以及有“宋大粗”之称的宋代玉。最后那对夫妇买了那块西汉玉舞人。
等钱从银行划了账,这对夫妇就要走了。那男人忽然回头问她:“可否留下电话?以后若要挑选玉器,可找你帮忙!”
翡翠想了一下,就把电话号码给了他。
“小姐贵姓?”
“冷!”翡翠回应,“冷翡翠!”
“嘟——”电话终于通了。
“代号天鹰组,目标‘玉人’可能找到。”刚才在翡翠介绍下买下古玉的男人小声地说道。
“好,收网!调查的事我会跟进!‘玉人’已失踪好几年,要小心,别走漏了风声!”
“是!”
“樱花集团已派出樱花,所以我们要尽快确定她是不是‘玉人’!”
“是!”
“我会让玉鹰去和她接头,如是‘玉人’要好好保护!”
一番交谈后,自己的路子就被她一一点破,小老头看出这个女孩年纪轻轻却是个识货的。
方才小老头拿出的器物都是些明清时仿前代所造的,翡翠四周看了看,说:“老板还不是想坑我,只拿些赝品给我看!”
那小老头一下犯了难,知道骗她不过,于是干脆说:“那边店铺的小伙子最老实,你还是去他那儿看看吧。”于是,他带着翡翠拐了一个弯,往那名为“玲珑望秋月”的店铺走去。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那店铺很大,玉器品种也很齐全,窗明几净,还别出心裁地在窗上装了木框,精雕细刻的《梅鹿如意图》在窗格子上显得古朴风雅。店内玉器的摆设以及各式自配诗词也怡人。
“一枝红艳露凝香”是李白的三曲《清平调》之一,而汉玉人翩翩起舞,宽袍广袖,神态飘逸,真是汉宫飞燕见了也得倚新装。
那鲜红的玉皮如弄起的飞云流霞,巧夺天工;玉人洁白,如琼脂如凝露留香;衣舞逐惊鸿,带起白色清影之姿,真对得上这“一枝红艳露凝香”!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翡翠念完叹道,“妙!”
“多谢小姐欣赏!”一个穿着月白唐装的男子走了出来,相貌十分清俊,那洁白的衣装更衬出他独特的气质,一种令人很舒服的气质,平易近人的优雅。国字脸,带点文秀拘谨,却谈不上英俊,清秀修长的身子高却显得文弱。
“他就是这里的老板。他人最老实,生意却老是亏。所以啊,他绝不骗你!”那小老头和这老板看起来很熟。
“刘老,您早啊!”他温和地一笑,那笑容仿如清溪细流,特别和缓舒服,没有俗世纷争。那清澈的眼神也简单明了,安静、清淡。
“我叫顾玲珑,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小姐的?”
“玲珑?”翡翠脱口而出,顿觉不妥,但话已出口,脸一红,心中暗想,翡翠玲珑,真是太过巧合了。难怪店名为玲珑望秋月,果然别有一番情趣!
“小姐可是想找些高古玉?”顾玲珑礼貌地问。
“你怎么就认为我想找高古玉?”翡翠觉得这小老板年轻老实,就想耍耍他,趁机多套点东西。
“你一进来,眼睛就只注视着柜台上的高古玉。”他温和地一笑。
这是一个洞察力极强的男人,月白的唐装领子前挂了一块商代的玉鹰。
翡翠向前一步,头忽地一沉,就要往下摔。
“你没事吧?”顾玲珑赶忙扶住了她。
“没事。”翡翠笑笑。
顾玲珑转过了身,从店小阁里倒出一杯热水来:“小心烫!”他细心地在水里加了一点糖,“小姐定是没吃早餐,低血糖了。”
翡翠接过水杯,疑惑地看着他,却不喝。
顾玲珑一顿,说:“别担心,我绝不会在里面放什么东西。这真是糖。”
翡翠已缓过了神,看着他如此尴尬的神情,一笑,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温温的水不是很烫,一杯下去,她舒服了很多。
“我相信你!”翡翠把杯子递还给他,“叫我翡翠好了,顾玲珑!”
那小老板顾玲珑也是吃了一惊,他俩的名字倒是凑到一块儿去了。
“翡翠,你想要些什么古玩?”他又恢复了常态,变回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生意人。
顾玲珑和她聊起一些玉的知识。
翡翠发现他见识非常广,稍一犹豫,但还是把一些关于“宫墙之画”的内容说了出来,问他知不知道画中人在祭祀什么东西以及画中巫女的来历,毕竟她所知道的非常有限。
顾玲珑听后脸色大变,只简单地说了些内容,让翡翠不要去追查,因为这是个邪祭,对人是没有好处的,还是留给考古学家研究。
末了,他还问了一句:“你是在哪儿看到的?”
“只是几幅仿品。”
“还好,这些东西很邪,小姑娘家别去碰,没有好处的!”顾玲珑语重心长地说。
听了这些话,翡翠觉得心里更加压抑。仿佛那双恶毒的眼,忽然又出现在她面前。
看得出顾玲珑是知道“宫墙之画”的内幕的。她觉得这个老板会是个不错的向导,只要和他混熟了,慢慢地打听,一定可以从他口中探听到“宫墙之画”的秘密。她想这些秘密和她的梦一定有着某种联系,她感到害怕,难道是女鬼来向她诉冤?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可以和顾玲珑混熟的办法。
“我想看看高古玉!”翡翠滑头得很,绕着圈子去套话。
“不如,就拿那玉舞人吧!”顾玲珑转身,翡翠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等他搬了凳子正要开锁,翡翠又调皮地说道:“我忽然又想看那二区式夔蒲纹青碧玉铜边镜了!”
顾玲珑也不说话,下了高凳又忙着去开地柜的锁。他个子高更难开地柜的锁,好不容易开了锁,把锦盒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早已热出了一身大汗。
翡翠忽又过意不去,忙拿出纸巾递给他。
“谢谢!”顾玲珑接过,礼貌一笑。
单是这锦盒就很美,金丝绣的龙凤配云纹,缎青作底色,很古朴。盒子打开,散发出清淡的沉香味道,稍稍有点呛鼻,但闻久了,却很好闻。
这是一对龙凤二区金铜镜,比方才翡翠要看的玉舞人更精美。这是战国时期的东西,现在很难找了。铜镜有两面。一面一区是龙纹,夔龙游弋造型简洁,古朴中见真章;二区是云钉纹,纹饰非常大气。外圆内中纹构成天圆地方,四方八位,呈现一种庄严、规整、古朴的风气。
另一面和它配对的图案同样精美:一区凤鸱纹,鸱鸟銮凤的高雅形象,高昂的头彰显着辉煌;二区是蒲纹,很流畅地围绕着凤凰,如仙云缭绕。
“这只是岫岩玉而已,并非和田玉!”看着光润的油脂和春秋战国时期特有的玻璃光泽抛光工艺,翡翠就知道顾玲珑没有骗人。
顾玲珑也不掩饰:“如是和田玉料,那就要五百万以上了。如此精美的纹饰现今已很难找了。”他把壁灯开了,橘红的灯光打在玉石上,流光溢彩,非常好看,背面泛黄的铜镜古朴豪迈。
“如此难找,那你怎么得来的?难不成你是盗墓的?”翡翠换了一个法子去套他的话。
顾玲珑挠了挠头,那样子愚笨可笑:“是我以前从藏家手里接来的货,这里的每件商品都是清清白白的!”
翡翠把镜子拿在手里看,铜镜上总是黑沉沉地映出变形的脸。再仔细看镜中的影像,身后的街道上,那个女鬼在阴暗处冷冷地看着她!
“啊——”翡翠一慌,镜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裂成两半,破碎的镜子硬生生地把她的脸撕裂成两半,镜子里仍然能看见那个女鬼在放肆地笑。外面的天很阴,看来马上要下雨了……
顾玲珑安慰着她,但也深感为难,镜子破了,就算可以修补,这件文物的价值也大打折扣。更何况古代的铜镜,是补不回来的。
最后,顾玲珑开口道:“我懂修补,所以你别介怀。你脸色很不好,还是多休息为好!”
“不行,我怎能让你蒙受损失呢,你等一下。”
翡翠拿出手机,凭着记忆按了一个号码。
那边接了,是很有磁性的声音:“喂——”
翡翠忽然想不起他叫什么,真奇怪,她不是一向过目不忘的吗?她想了良久,那边也一直没挂。
“迈巴赫,快来帮帮我!”
对方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你在哪儿啊?”
“我在琉璃厂一个叫‘玲珑望秋月’的店里。”说完就挂了。剩下的那两人早已看得呆住。
翡翠一看他俩,也觉得自己很失礼,连连说一定赔,一定赔。
“不如这样吧,我明日要去收购一些文物,我看你也是个行家,你就当我的投资顾问吧,还有个义务修复文物活动,你当我助手。这就别赔了!”顾玲珑温和一笑。
“你脑子有病啊你!”小老头刘老已气得不行。
正说着,外面驶来一辆车,停在了店门口。看着那车,刘老呆了,顾玲珑从容自若。
翡翠侧坐着,瞟了走进来的“迈巴赫”一眼。“迈巴赫”见她,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翡翠!”
“我和你不是那么熟,可不可以叫我冷小姐?”
“哦?不是那么熟,那我是不是可以潇洒地离开?毕竟,你坐在这儿,也是自由来去,还有帅哥好茶招待,并没有人要为难你啊!”说着,他醋意十足地打量了一下玲珑,得意地认为自己比他更优秀时才展开笑容。
“那也行,你不帮忙可以走,我不勉强!”翡翠说变就变,脸色严肃不似开玩笑。
“你——”从未有女人敢拒绝他,“迈巴赫”显然恼怒了,但终是一忍,笑了,“好,我投降!要我如何帮你?”
“先借我二百一十万!”
“迈巴赫”想都不想,从口袋里掏出支票,马上填写了数字。
“谢谢!”翡翠走过去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翡翠,我叫子剔透,下次别叫我迈巴赫了!”他在翡翠耳边说,笑容暧昧,完全不顾忌旁人。
“翡翠玲珑剔透!你们还真会凑一起啊,都是帅哥美女,你们可别搞三角恋才好!”刘老见钱有了着落,就开始侃大山了。
“哦?他叫玲珑?”子剔透也很意外。
“正是。”
翡翠要了一张顾玲珑的名片就准备离开:“顾老板,怎么说我也欠你一个人情,明天我一定来帮忙。”
顾玲珑一笑:“看来你这个朋友啊,我倒是交定了!”
翡翠也是一笑:“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
翡翠脚尚未迈出大门,那子剔透就走近说道:“翡翠,能否赏脸陪我喝杯东西?”他很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优雅地把门打开。
出了店门,凛冽的风一下就刮到了脸上,翡翠紧了紧上衣,看也不看他,说道:“对不起,我很忙!”
“好歹你也欠我一个人情,难道你不打算还吗?”子剔透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微笑让翡翠讨厌。
“我可没说非要你帮我不可,子先生!”翡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有趣,你真是个有趣的女孩!”
“谢谢称赞!”翡翠大方地一笑,毫无扭捏之色。
正当二人站于店前,讨论着走还是不走的时候,一辆法拉利从远处开来。翡翠心里盘算着怎样还子剔透那二百一十万,她可不想问家里要这些钱来买镜子,尽管她也很喜欢这面玉铜镜。
她正思考着,那辆敞篷黑色法拉利一个转弯,漂亮地停在他们面前。由于天气冷,所以敞篷没有打开,看不见里面的人。
翡翠不愿和子剔透继续纠缠,急着要走,而子剔透却在一旁暗自比较地打量着这车。价格在四百万左右,远远低于自己的迈巴赫,他却不动声色,看见低着头要走的翡翠,于是打趣着:“你不是又欠了谁钱这么急着走吧?”
翡翠却不理他的笑话,只管自己走。
“翡翠!”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挡住了翡翠的路。
子剔透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
翡翠一抬头,却是一愣。她没想到会那么快又见到他,昨日若非为了新闻稿她也绝对不会见他。
“翡翠,你最近过得怎样?”
还是昨日的问题,翡翠也不打算回答,只管自己走。但那男人却拉住了她:“你怎么会问别人借钱?”他顺势看了眼子剔透。
“这与你无关吧,简先生!还有,请你别跟踪我,否则,我告你!”翡翠仍是低着头,被风一吹,脸上越发苍白冰冷。
子剔透上前,将翡翠拉到自己这边:“简世兄,请你庄重点。她并不想见你!”看着翡翠咬出血丝的唇,让他怜爱。他说这话时,脸上全是认真,没了以往纨绔子弟的那种满不在乎,让翡翠和简影都很错愕。
简影很有风度地放开了手,而子剔透也放开了翡翠的手。三人就这样愣在那儿,谁也没有说话。风呼呼地刮着,刮得脸生疼。
“翡翠,我想请你做电视台的主持人!”简影突然说道。
“没兴趣!”翡翠说完就转身要上子剔透的车。
子剔透连忙为她开车门。简影大步走上前,想拉住车门,却被开门的力度打到了手,那表情是很痛无疑。翡翠神色一变,想开口,却又忍住了,站在那儿,没进车里也没说话。
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请你让开!”翡翠终究还是说话了。
“翡翠,我知道你从小就很喜欢当主持人,喜欢中国的文化。所以,我特意给你留着这个位置。翡翠,为了自己的理想,你别放弃这个机会。这与我无关,如果你是讨厌我的话,我绝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够了!”翡翠打断了他的话,就要进车里。忽然,她又停住了,转身把铜镜向子剔透晃了晃,“为你找到好买家了!”
子剔透何等聪明,马上从翡翠手上接过包装好的玉铜镜,笑了笑说:“我可没说过要出售。”
“这可是我的!那二百一十万只不过是我向你借的!”翡翠拉着他衣衫,说话不容拒绝。她真的是一个任性而又自尊心很强的人。子剔透在心中想着,于是站在旁边不再干涉她的事。
“你那么想我进去?那你先买了这铜镜,一千万!”翡翠带着复杂的心情对简影说出了这句话,她这样做很明显就是要羞辱他。这镜子顶多值三四百万,他买了就会浪费巨额金钱,得不偿失;不买就会没有面子,怎样做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都是一种羞辱和嘲讽。子剔透蒙了,简影与她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恩怨纠葛,会让她如此恨他?
“好!”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简影竟然答应了这无理的要求。这可是亏本的生意!
翡翠没想到他答应得那么爽快,而一旁的子剔透只是一笑,早猜到了面前这位有钱有地位的男人会有这个举动。忽然间,他似乎看出了翡翠心底的伤痛和她的纯洁简单。她外表看似风情万种,实则根本不懂男人的心思,一切都只不过是她为了掩饰自己的脆弱。就那一瞬间,他爱上了这个有着朝阳一般面容却内心无比脆弱的女子。如果在之前是出于好奇和对美色的猎艳心理,那这一刻却是发自内心的怜惜和喜欢。
翡翠深深地看了一眼已拿在子剔透手上的玉铜镜,叹了口气。
一辆出租车刚好路过,被翡翠叫住。她一回头,说道:“那一千万就当是我还你的钱,子先生!”然后绝尘而去。
她是那样果断,仿佛那一千万就是为了摆脱和子剔透的纠缠,也用那一千万报复简影,却不答应他的请求。
这个女子,果然特别,聪明得很!子剔透暗暗下了决心,他不甘心她就这样用一千万打发了他,但看得出,她是对这个电视台的邀请动了心。
再见到顾玲珑是在一次私人会展上,这个文物展是顾玲珑的一个朋友办的,就在他朋友的私人别墅里展出。
大厅里,白底蓝花的长及脚踝的贴身棉袄式旗袍把翡翠玲珑有致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肩上还披了条粉藕色绒毛大围巾,高贵典雅。开襟的珍珠纽扣,那圆润的光泽更衬出怀旧的气息。
顾玲珑仍是一身的唐装打扮,藏青色的团龙唐装显得分外儒雅,站在人群中是那样特别。看见她到了,顾玲珑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迎接她:“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义务劳动服务大众也是件好事啊!”
他俩相视一笑。
这次展出的文物有几件是顾玲珑的朋友捐赠的,但有一件坏了,所以需要修补。顾玲珑懂得修复文物,这让翡翠很佩服。
顾玲珑和他的朋友到一旁叙旧,别墅很大,有许多贵宾,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忽然,翡翠开始坐立不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油然而生,背后的某个角落里一双眼睛正盯着她,她转过身去找,但看到的都是陌生的人。
由于不安,她站了起来,慢慢在人群中寻找,不知不觉就走上了二楼。二楼正进行着有关古玩的讲座。那不是有名的节目主持人李深雪?!于是翡翠走上前去,听她的讲座。
李深雪举手投足间很有味道,咖啡红的大卷长发使她显得成熟干练。等她说完了,翡翠走上前去,微笑着把她方才说错的一个地方纠正了过来。
李深雪大感意外,看了看稿子,笑着说:“真不好意思,倒是我误导大家了。确实是把贲巴壶的壶型说错了。没办法,我是半途出家的。”说完马上向大家纠正自己的错误,丝毫不顾忌面子。
翡翠悄悄地离开了这个小型的会议室想去找顾玲珑,走着走着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又来了。她回过头,看到穿白色裙子的身影转向了三楼的楼梯。她飞快地跑过去,楼梯处空空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匆匆地向楼上跑去。
这是一个全是镜子的三维空间,连地板都铺着镜子。这里很静,没有人。那种被盯视的感觉无处不在,翡翠走了上去,走在玻璃上的感觉除了新奇更多的是一种未知的恐惧。
她,又出现了!在镜子中穿梭,每张脸都是平淡的苍白。
翡翠在镜子中拐着弯,猜测着她想做什么。她忽然停了下来,缓缓地脱下了上衣,左边乳房上一个红色的像钩一样的胎记刺激着翡翠的眼睛。
“你究竟是谁?”翡翠一慌,左边的胸口紧了紧,心脏跳得极快。
话音刚落,那个女子不见了!翡翠疯狂地朝着女子不见的地方跑去。
“翡翠!”一声猛喝,翡翠心猛地一紧,却已经从三楼的阳台上掉了下去。忽然,手被抓得生痛,一个熟悉的男人拉住了她。他一只手抓着栏杆,半边身子悬在空中,另一只手死死地拉住她。
翡翠终于清醒过来,从镜子的反射中,她看见了那个女鬼正在向她冷冷地笑。
“子剔透,你疯了?快放了我,不然都要死!”
“抓住了你,我就绝对不放!”
幸好顾玲珑及时赶了过来,他当机立断抽起旁边的电线扔给翡翠,并用力地拉住子剔透,和接着赶来的人一起把他俩拉了上来。
等他们安全着地,翡翠分明听见人群中有一声叹息……
由于出了意外,大家都纷纷离开了别墅。
“你不要命了?!”翡翠责怪一旁的子剔透。
“傻瓜!难道看见你有危险,我能见死不救?”子剔透温柔一笑。
子剔透轻拍着她,等她稳定了情绪,把一杯温水递给她。
“能和你聊两句吗?”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过来礼貌地问。
子剔透礼貌地走开了。来人自报了姓名,他叫古月,是电视台的台长。刚才他听到了翡翠和李深雪的对话,所以很冒昧地想请她担任他新策划的一档古董节目的主持人。说着递上了名片,也说了这个古玩节目还没有最后定,所以翡翠有一定的时间考虑。
躺在床上,翡翠久久睡不着。她又坐了起来,缓缓地褪去了厚厚的睡衣,左胸口上一道钩形的红色胎记尤为醒目,和那女鬼胸口上的胎记真像!为什么自己身上的胎记和那女鬼的一样?
带着疑问复又躺下,今天真是太惊险了。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见谁在说话。可今晚系里有狂欢晚会,现在宿舍里只有她一人。
谁在说话?仿佛一盆冰水倒向了她,她“噔”地坐了起来。
窗不知何时开了,黑暗中,白色的窗纱在狂舞。那个女鬼站在窗前,云鬓散落下来,在夜风中飞舞,挡住了脸。
翡翠连滚带爬地“啪”地开了灯。亮得刺眼的宿舍里,哪有什么女鬼。
“主人,快接电话……”
电话?我的铃声什么时候变了?翡翠按下接听键:“喂?”
长时间的沉默,她正要挂断,那边“嘻”的一声。
那种笑声在黑夜中令人毛骨悚然。电话断了,再拨回去,是空号。
一阵寒意冷遍全身。“丁零”一声,手机又响了,在夜里无比刺耳。这次是短信。
“宫墙之画!”
没有号码。但翡翠抓着一线机会马上回复:“你是谁?”
翡翠在公墓间慢慢地走着,一座座耸起的坟如鬼影憧憧。
“呀——”一只乌鸦从树枝上飞走。翡翠机械盲目地走着,突然,在一个坟头前站住,一幅画卷置在坟前。她捡起,转身,往回走。
一个踉跄,她被绊倒,扶起她的人是子剔透。她忽然醒过来,我怎么在这儿?她穿着睡衣,只披了件棉袄,在冬夜里冷得直打战。
“翡翠,我不放心你,所以开车过来,刚好看见你搭上了出租车,我就一直追来了。”他一把拉过她冻僵的手,想把外衣披在她身上。他的手忽然停住了,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翡翠的大衣上满是血迹。
正在此时,有警车开过来。
翡翠不知所措地往后退,就在捡起画卷的那个坟后,躺着一个男人,他脸上的枯叶被风吹开,一双眼被挖走,血淋淋的,只剩两个眼窝。
“啊——”
经过多方面取证,翡翠被放了出来。因为作案时间不对,男人是在家中被杀,眼睛也是死后被人挖出,而翡翠一直在宿舍,这个管理员可以做证。
重回到宿舍,已是第二天晚上。奇怪的是,警察竟然没把这幅画没收,她能这么快出来,子剔透没少花工夫,她又欠他一个人情。
在宿舍等她的还有顾玲珑。
看见她,顾玲珑赶紧扶着她进来,将一杯加了糖的温水放在她手上。
在短短一天之中经受了这么多的恐吓,翡翠终于在回到宿舍后忍不住哭了出来。顾玲珑只静静地拥着她,让她尽情地哭。
“那是其中的一幅宫墙之画,但很遗憾,这幅画也是假的。由死者胡先生收藏。”等翡翠情绪稍稳定之后,顾玲珑给她说明了这幅画的来历。
他有节奏地敲着桌面,这有力的声音让翡翠觉得心安。
“这图共有五组,但据我了解,这些图画很危险!”
翡翠低着头听着,觉得一切是那样不可思议。这五组图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由不同的收藏者拥有,但收藏它们的人总会离奇死亡,而且,这些画都只是仿品而已。
在去年已经有一起命案发生,死者为康宏集团的年轻总裁,遗体只有上半身,躺在了浴缸里,下半身不知所终。死者家中唯一不见的就是编号为“一”的“宫墙之画”!
翡翠条件反射般地打开画来看,这幅画的左下角,隐隐约约地标了一个“一”字。
这个宿舍,翡翠为什么觉得如此寒冷……
不对!简影的办公室里也有这一系列的画,难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