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仪坐在马车上思忖着,这几日怕是爹爹要回来了,想着快有一个多月没有看到爹爹了,心里甚是想念。
正想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阵暄闹声,正待询问,车夫近到车帘前来回禀。
“小姐,前方道路不通,可要绕行?”
“为什么要绕行?这都快到家了!”丫鬟翠玉一边掀了车帘,一边不满地问道。
车夫正犹豫着怎么解释,车轿的帘子已被翠玉挑起来半面,帘内人眉目如画,容貌清丽,纵是日常得见也不禁一时看呆了,忘了翠玉的问话。
沐婉仪看着车夫的呆愣样子不禁皱眉,看到她的人几乎都会出现这样的神情,可是对她而言却是始终没法习惯,人们看见她总是先惊叹于她的天姿容颜。
不再理会车夫,沐婉仪对着翠玉吩咐,“翠玉,你下去看看。”
“是,小姐。”翠玉不敢耽搁,忙跳下马车,不一会又返了回来。
“小姐,前面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把整条街都堵住了,有个女孩正跪在街边抱着一具尸体痛哭乞讨呢。听说是父女两人来通州投亲,亲没寻着父亲却染病身亡了。如今那女儿身无分文,迫于无奈只能想出卖身葬父的法子,乞求好心人的垂怜。”翠玉倒是利落,一会功夫就探得了缘由。
沐婉仪向来心善,听完心下哀凄,是个可怜人,便道,“翠玉,取十两银钱,赠与那女子,嘱她安葬了父亲便自行回乡去吧。”
翠玉忙应下,取了银钱又下车去了,她家小姐乐善好施,生得一副菩萨心肠,这样的行为早已司空见惯了。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车子缓缓前行,就听车后传来一个女子不迭的道谢声,“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大恩!”
街边酒楼的二楼,几个年轻公子正把酒言欢,临街的窗棱上坐着一位锦衣公子,一面喝酒一面笑道,“子陌兄,你们这通州竟也有好玩之事。”
“哦?……”坐在旁边的齐子陌回过神,一副‘你说什么?’的神情。
见齐子陌疑惑,锦衣公子指着楼下道,“你瞧,下面那小丫头哭了有一个时辰,卖身葬父?前来问者共九人,小丫头恩施不接,只哭不应,直到方才那辆马车来了才应下,是不是好玩?”
齐子陌正了心神,却仍是心不在焉地回道,“少卿说的是,不过,我倒识得那马车,车里坐着的是沐家大小姐!只可惜无缘不得一见。”说完,不无惋惜地摇了摇头。
“沐家大小姐?莫非是个美人?怪不得你们方才一直巴巴地盯着马车,还一副遗憾的样子。”
“哈哈,少卿,你初来乍到自是不知了,我们通州可是有‘天下一绝’,这‘绝’说的就是沐家大小姐。‘沐家有女,婉如清扬,秀色空绝世,靓丽尘无双’,什么羞花闭月沉鱼落雁都不及述她半分的绝世倾颜。”
“这么说,还真是个倾城美人?你们可曾见过?”
“自是见过,只是隔得远了些,但真真是个绝色美人,世人所言绝非诓枉。”说着,人人竟一副神往模样,方才的惊鸿一瞥,更是惊为天人,叫人乱了心神。
那锦衣公子见众人这般,不置一否,笑着摇摇头,继续喝酒。
这厢,沐婉仪回到家中,午歇才醒就听外间有丫头在小声说话,叫了翠玉进来问话。
原来是方才在街上遇到的女子,言说葬了父亲寻到府上,愿为奴为婢以报恩人大德,门房劝了半天也劝不走,现在还在外面跪着呢,丫头们见主子午歇未起,正不知怎么回禀呢。
沐婉仪思索片刻,便叫翠玉将人唤了进来。
看着梳洗后模样清秀,只是神色惶恐茫然,瑟缩的样子看着叫人怜悯,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
“我叫长安,今年十五了,我只有爹爹了,如今爹爹也去了……”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模样凄惨无比,一屋子的人都不禁心生悲伤,也不去怪她的言语失礼了。
“既然如此,你便留下吧,既是留在府中,以后就改名叫……‘茗玉’吧。”沐婉仪最是心软,看到人哭就忍不住同情心泛滥。
一旁翠玉抹了把泪,扶起长安道,“茗玉,还不快谢谢小姐!”
“啊,谢谢小姐,谢谢小姐赐名,谢谢小姐让我留下来,长……茗玉一定会尽心侍候小姐的!”看着那小小年纪一副坚定的模样,沐婉仪不禁失笑。
“小姐,您长得真好看!”这一笑,长安都看呆了,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美!倾国倾城说的便是沐婉仪这般的吧。
长安眼神清澈,语气诚挚,一屋子的人都被长安的话逗笑了,试问,哪个人见了小姐的容貌不是这般认为的?
正说着话,就听外面院子又传来一阵奔跑声,“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小姐!老爷回来了!”
沐婉仪立刻站起来,喜道,“爹爹真的回来了?!”一行人出了房门,见外面传话的正是父亲的贴身小厮。
那小厮传过话,没有立即走,犹豫了一下又道,“小姐,老爷说让您梳洗装扮一翻,即刻随他去刺史府一趟。”
“爹爹刚回来,怎地又要出门?还要叫上我?我们去刺史府做什么?”
“回小姐,奴才不知,老爷前脚刚回府还没定身,刺史府就派了人来传话,让老爷和小姐即刻前往齐大人府上。”传完话,那小厮便退出院子回前厅复命去了。
沐婉仪虽是疑虑,但父亲的吩咐向来听从,收拾齐整了便带了翠玉一同去了前厅跟父亲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