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饮惶恐地道:“小兄弟,它们怕你不怕我,你可别离开我!”
这句话却触发了霍休云的深思,心想:我俩一样是人,何以行尸独独畏惧自己呢,是我与她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这个思想一起,他立刻心头掠过一道灵光。
因为他贴胸之处,感到特别的炽热,这个异常的现象,或许就是行尸们畏惧的原因!
于是他立刻伸手至腰,掏出一团灿然银光。
那是一颗珠子,一颗光华四射的珠子!
这颗珠子原是螭龙鼎上的故物,段金花将它归还给他之后,借着珠上特异的光芒,他才得到了鼎上特异的武功!
因此在他功成之后,为了慎重起见,特地在段金花的功室中,觅了一颗形状大小相似的珠子安放在鼎上,而将这颗珠子贴身藏了起来。
因为螭龙鼎上的秘密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鼎珠分藏可以减去不少麻烦,现在鼎已被侯冥昊掠去,珠子却无恙安在!
这类前古遗物,当有僻恶镇邪的神效,才使得群尸裹足不前……
果然珠子一亮出来之后,那些行尸立刻大乱,纷纷前后退去,而珠光也似受了尸群的影响,光华大盛!
霍休云找到了尸群畏缩的原因,心中大是兴奋,手握明珠,反朝尸群逼去,行尸纷纷退避,阵脚大乱。
杨饮高兴地大叫道:“小兄弟,你这宝贝真好,送给我行不行?”
霍休云没有理她,挺着珠光,返身去追逐那些行尸,将它们赶得四下乱窜,到处躲避,不过他也不敢离得太远!
因为杨饮还在那儿,他怕这傻丫头糊里糊涂地受了行尸的伤害。
蓦而空中又传出一阵“咕啦啦”的鬼叫声。
这声鬼叫仍是由那具女尸发出,叫声对群尸似乎有镇定作用,它们立刻又安静了下来,而且排成一长列!
女尸似乎是尸群领袖,站在最后的一个,“咕拉拉”又是一声怪叫。
第一具行尸立刻扑了过来,并且探爪要去攫夺霍休云手中的明珠!
霍休云见它突然不惧明珠的光辉抢攻上来,倒也不禁微凛,双手同时发动,珠光朝前一凑,另一手的掌风跟着拍出去。
行尸扑到半丈之处,行动略受阻碍,霍休云的掌风已到,砰然急响中,那具行尸被震成无数碎骨,倒地消散了。
“咕拉拉!咕拉拉……”
厉叫之声不绝,行尸也一具具地顺序扑到。
霍休云依样画葫芦,一一用老法子对付。
片刻之间,地上已布满了累累白骨,而行尸仍是前仆后继,如同飞蛾投火,一个个地扑上来追求毁灭!
霍休云虽来受到伤害,但是看到这些为人利用作怅的碎骨,心中觉得老大不忍,而且也感到很不耐烦。
由于这些行尸都是受到那具女尸的啸声指挥,使他起了一个擒贼擒王的念头,手握神珠,大喝一声,身行掠空飞起,直朝那具女尸扑过去!
杨饮见霍休云离开了,心中大是着急,连忙叫道:“小兄弟,等等我……”
跟着他后面飞至,那具女尸倒是颇有知觉,瞧得霍休云飞扑过来,厉啸一声,竟然躲开了,霍休云怒叫道:“往哪里逃!”
拔开身形,追了上去,可是女尸的行动十分迅速,在山道上如飞而逃,霍休云紧追不舍,杨饮又追在霍休云身后,二人一尸,飞扑前进。
逃了一阵之后,迎面一所巨洞,女尸一头钻进洞中,霍休云唯恐其中有诈,停步洞口未敢轻入,杨饮赶到指着洞口道:“这就是黑风穴!”
霍休云急于想知段金花与梁超越的下落,毫不考虑地也追了进去,洞中十分黑暗,幸而珠光足可照明,所以他仍可循路前进!
又追了一阵,遂见那具女尸似乎已无去路,紧贴在洞壁上,眸子中碧光更盛,一付磨牙切齿的狰厉之状!
霍休云掌上凝劲,正拟对它发出攻击,蓦而暗处又是一声“咕拉拉”的厉叫,扑来一道黑影!
霍休云只当另一具潜伏的行尸暴起偷袭,便将手中的珠光朝前一迎,谁知道这具行尸竟然不畏明珠,前扑之势,毫不受阻。
霍休云迫不得已,只得把凝聚的掌劲对准黑影拍出去。
黑影受掌之后,发出一声厉啸,接着嗖嗖之声不绝,反击出无数寒风,这些寒风透过他的掌劲,罩了上来,霍休云仓猝间,竟不知如何应付!
背后的杨饮恰在此时赶了上来,横身阻于霍休云身前,立闻“匐匐”之声,那十几缕寒风,一起都打在她身上!
然后又是一阵叮当的声响。
然后又是一声惨厉的长嗥!
一切都归于寂然了!
霍休云担心杨饮受伤,赶紧把珠光移到她身旁一看,只见她咧开大嘴,带着一脸傻笑,完全不像受伤的样子,才放下心来,口中仍是关切地问道:“杨饮,你感到怎么样?”
杨饮笑笑道:“没什么,我没想到鬼也会发出暗器,幸好我身上有反击神功,反而把它打死了!”
霍休云怔了一怔,才将珠光移到那黑影附近照了一下,发现那黑影竟然是长颈苗中的族长哈山,身上被他自己的项圈击得血肉模糊!死状甚惨!
他在山下与霍休云决斗失败,本来就该死的,可是他胆怯逃走了,引起了族人的公愤,没想到躲在此地,仍是难逃一死!
霍休云正在感慨之际,地上又传来扑的一响,好像是重物坠地之声,移光照去,发现却是那具逃进洞的女尸,自动地倒了下来!
杨饮莫名其妙地道:“咦!这个女鬼怎会自己死了?”
霍休云却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那些行尸阻路拦截,都是哈山在暗中捣的鬼,哈山死了之后,精气溃散,这些行尸失去了凭借,再经珠光的照射下,形消神灭,可是他懒得去对杨饮解释,只是将哈山的尸体用脚拨过一边道:“好了,现在都消灭了,你快带我到侯冥昊囚禁人的地方去!”
杨饮又看了那女尸一眼,认定它是真正地不动了,才兴冲冲地道:“小兄弟,你真有本事,这些鬼都被你打死了,以后我也不怕鬼了,老猴子关人的地方就在前面!”
说着昂头挺胸,在前面引路,显得十分高兴。
走了一阵之后,终于到达一处地方,那是间高大的石室,隐闻风声呜呜,出自四壁之间,冷风砭人,杨饮用手指着道:“就是这里,这风是从地下吹出来的,听我爹说,连续吹上一个月,会把人吹得像粉一样……”
霍休云却不去理会她的话,四下打量,想找出段金花或梁超越的踪影。
可是他失望了,这石室中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那两个人不在室中,生死自是莫测,即使有一点蛛丝马迹,也被室中强烈的寒风吹得烟消云散了!
杨饮见他在四处找着,虽不知道他要找什么,然而也热心地帮他四下搜索,片刻之后,她忽然发声道:“这是什么东西?”
霍休云赶快过去,只见她在墙缝里抽出一条丝巾,心中不禁狂跳起来,那条丝巾本来是他从家中带出来的东西,在苗庄上与梁超越跳月定倩,梁超越送了他一条丝巾,他无以为报,只好把这条丝巾回报送她,作为定情的标记!
梁超越一直将它谨珍密藏,现在留在这儿,分明凶多吉少了!
连忙抖开丝巾,却发现上面用鲜血涂满了娟秀的字迹:
“妹与师遭贼掳,神智俱失,性命无恙!
寇势太强,妾不得已屈身从贼,拼以清白,暂保妹与师之安全。
贼遍觅公子行踪不得,且自恃功力无敌,不欲久蛰苗疆,刻已启程中原图霸天下,妾身附贼行,心随公子,天若谅我,或有再见之期……”
虽然没有署名,却已可看出是夏妮的口气无疑,他看完后,心道:“她一定是怕我找了来时,不知消息,所以才匆匆留下这一份血书!”
“为了梁超越与段金花,她牺牲得很多……”
一方面为梁超越与段金花未死而安慰,另一方面又为夏妮而感慨,霍休云拿着那方丝巾,竟不知是何心情!
半响之后,他才长叹一声道:“看样子我得赶回中原才行!”
杨饮连忙问道:“小兄弟,你带不带我去?”
霍休云看她那份可怜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把她留在此地,只得道:“我可以带你一起去,不过你要听我的话,也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中原不比此地,首先你得穿上衣服……”
杨饮听霍休云肯带她一起走,高兴得直跳起来,欢声叫道:“行,我一定听你的话,你叫我吃屎我都干……”
霍休云长叹一声,郁郁地走出石室,循路出洞而行……
一个黑丑大汉,一个俊美的青年,骑着两匹骏马,疾驰而来。
这二人正是霍休云与杨饮,为了她那又高又大的身材,那粗眉大眼的丑相,霍休云只得给她易了男装。
因此,杨饮就以一副新面目,投向她的新世界与新的生活。
纵然是着了男人的衣服,她那特异的长相也难免惊世骇俗,一路行来,不知给霍休云添了多少麻烦,然而为了杨烟客遗书上的谆谆托付,霍休云也只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