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种种的迹象看来，此事仿佛大有可能，可是父亲与她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假若不是的话，怎么又会有那些巧合呢？”
他看见费冰的脸上又有了疑色，连忙正容道：“你别胡思乱猜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说着领头径行，这时那两扇大门又自动地关上了，室中全不透天光，完全是利用一盏明贝做成灯罩，镶嵌在墙壁上，发出淡黄的光辉！
霍休云边行边道：“此地为什么要如此严密？”
费冰笑笑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这是本山的禁地，除了我之外，连本山的弟子，都在禁足之例，自然要防备森严了，否则像风姥姥那等年龄地位，早该享些清福了，何必还要整天看守在此地！”
霍休云呆了一呆道：“那老婆子的地位很重要吗？”
费冰点头道：“不错！她是我娘的奶妈！她的媳妇连素姿又是我的奶妈，你在临潼不是已经见过了吗？其实连奶娘倒不怎么样，那风姥姥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武功造诣，也许比我爹还强呢！”
霍休云点头道：“这一点我可以相信，她既有那么大的能耐，何以还要受你爹的驱策呢？”
费冰正色道：“名份关系，不管她本事多大，在名份上，她只是一个陪嫁的奶妈，自然要听我爹的话，不但如此，有时候我也可以对她发脾气！”
霍休云这才不作声了，二人默行一阵，身上寒意渐深，霍休云忍不住抖颤一下道：“现在是春天了，不应该如此之冷！”
费冰一笑道：“这座屋子叫寒冰宫，顾名思义，自然不会暖和！”
霍休云顿了一下才道：“我知道！只是我奇怪那寒气从何而来……”
费冰用手一指地下道：“从地底渗出来的，此地正当山阴的风窍，所以爹特别盖了一所宫殿，将风穴镇住，同时利用地底的寒气作为……”
话到此处，她突有所觉，不再向下说，只是笑笑道：“呆会你一看就明白了，我只能说到这里为止！”
走着！走着，终于来到一间偏殿，寒气更重，殿门垂着弯帘，看不透里面的情形，只有殿门上题着一方匾额道：“指天入地！”
费冰停步笑道：“你对这四个字有何意见？”
霍休云品评了一下点头道：“嗯！意气干云！有冲霄之志，只是腕力较弱，似出女子之手笔，不过年纪轻轻能有此造诣，已属难能可贵矣！”
费冰不服气地道：“你怎么知道这是个女子的手笔，又怎么知道她的年纪很轻？”
霍休云微微一笑道：“书法一道，全在意会而不能言传，这作书之人，我一眼即可看出造诣性格年岁火候来，只是无法说出道理……”
费冰眼中微光略闪道：“你知道这字是谁写的吗？”
霍休云笑笑道：“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她一定是个自负，固执而倔强的女孩子……”
费冰轻轻一叹道：“你说得对极了……我再考考你吧！这四个字题在此地是什么意思？”
霍休云想了一下道：“你不用考了，你爹早就告诉我要我见识一番天下无敌的剑法，这四个字定然是剑式的名称！”
费冰长叹无语，半晌才道：“算了！我真后悔跟你定下那一年之约，否则遇上你这样的对手，我真希望跟你好好较量一下……”
霍休云将脸色一沉道：“一年之约可是你自己定的，我并没有接受！”
费冰一扬眉道：“你一定要跟我成为仇敌吗？”
霍休云沉思片刻才道：“你我无怨无仇，我并不想与你成仇……”
费冰脸色才放松，霍休云紧接着又道：“不过你如一定要跟侯冥昊等那批人混在一起，组织什么十三之约，我就无法坐视你们为恶……”
费冰听的一震，提高嗓门兼怒声道：“别废话了，快进去看看吧，这是天魔九大式的起式，它可以致敌于无形之中！”
霍休云不以为然的道：“你想想看！不管你把那剑法说得多神妙，我却无意偷学！”
费冰将脸一沉道：“霍休云，单凭你这一点造诣，就想在短时间内把九大式偷学了去……告诉你，天魔九大式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我才雇了精匠，按照图式将姿势雕成塑像，以供揣摩练剑之人刻苦按图式去学，想着偷学了去，真是痴人说梦……”
霍休云是个英俊青年，好胜之心，大踏步跨进室中。
当他进室一看，只在墙上悬着一柄长剑，剑旁离墙尺许之处，竖着一尊持剑的人像！
人像竟是个赤。裸的男像，以玉石为质，雕刻得非常精细，连身上的肌肤纤缕，亦俱了了可辨，那柄长剑，却是真金铸的利器！
霍休云淡扫一眼道：“这一招并无出奇之处！”
费冰冷笑一声道：“真的吗？那你不妨走到它的前面去试试看！”
霍休云知道那雕像中设有机关，可以随意移动伤敌，心想只要自己小心一点，却无甚可惧之处，因此举步欲待移近！
费冰却是赶快叫住他道：“别忙！把剑带着！”
边说边移身到墙前，抽出悬挂的长剑，掷向他的手中！
霍休云握着长剑，才走到石像之前，骤觉那石像所持的剑尖，正迫向自己的眉心，来势甚速，连忙向下一蹲，意图避过。
谁知才一低头，却见那剑势正好撩了上来，堪堪将及咽喉，赶紧挥动手中的长剑迎了上去！
“噌！”
一声暴响了，霍休云手中的长剑被击得脱手飞开，石像的剑尖仍是不变姿势由上取他的盾心，霍休云束手无策，只得闪身后退！
脚步才动，身形反往前撞，好像已经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剑尖越来越近，就在那快要撞上去的时候，费冰从旁边撞了过来，拉住他的身形一拖，霍休云才算脱出危困，吁着气道：“这石像制作得真好，看上去好像不会动，其实却……”
他本想说这石像的动作变招快逾绝伦，谁知费冰闻言一笑道：“它本来就不会动嘛！”
霍休云闻言一惊，硬生生地将自己底下的话咽回肚子，改由侧面走到石像之分，伸手摸了几下，又轻叩了几下……
不错，这是一尊死像，绝对不会移动的！
可是……刚才又是怎么回事呢？
费冰看出他心中的疑惑，笑了一下道：“这一式叫做指天入地，自然上下包容，而使人无所遁形！”
霍休云不信地道：“它既不会动，刚才怎么会分为数式向我攻击？”
费冰口角含笑微吟道：“牛蛙唯见月如天，只道蟾蜍化万千，一旦跳出井栏外，方知月外别有天！”
霍休云知道这是在讥笑他，可不知道自已有什么可笑之处，怔怔地正在发呆，费冰又笑笑道：“有人夜行，觉天下明月步步相随，有人舟行，觉岸外青山节节后退，你也认为夜月随人，青山可退吗？”
霍休云摇头道：“那当然不会……什么？你是说那石像并未移动，而是我自己撞上去的？”
费冰拍手笑道：“你到底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霍休云犹自不信，费冰笑笑道：“这些剑式若是平易无奇，爹怎会说它天下第一剑法！”
霍休云身不由主从地卜拾起长剑，依照那石像的姿势比化了一下，觉得仍是无甚出奇之处！费冰却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这种上乘剑法，姿势部位，差一点都不行，爹所以要刻一个裸像，就是要从肌肉的反应上，透示出各部位用力的程度！”
霍休云连忙又将各部位的姿势，依照石像调整了一下，顿觉全身燠热，汗水如雨般地滴下，同时剑尖上也发出铮铮的龙吟声！
费冰见状惊道：“不得了！你的确是个奇才，若能苦练一个月，定然可以探得这一式的神能，普通人就是花个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得到你现在的程度！”
霍休云已经觉得这一式的威力无匹，然而听费冰的话，好像还只刚刚入门而已，连忙收起姿势道：“这一式练到纯熟后，会有多大威力！”
费冰摇道：“从来没有人能到那种程度，所以我不知道这一式的威力究竟如何，但是我知道爹在发这一招时，全身如有火焰喷出，你才发汗如雨，可见还差得多！”
霍休云倒是颇为相信，同时也明白此地何以必需在寒风冰冻之中，定然因为这些剑式在使出时，威力太大，耗力甚巨，引发心火，若是不加体外冷气调治，一定会热得受不了……
想了片刻，他忽然道：“这些剑式虽是威力巨大，却一点用都没有？”
费冰不解道：“怎么会没有用呢？”
霍休云擦着头上的汗水道：“这些剑招发出时，能勾动体内真火，那一定要等到冰天雪地之中，才能与别人动手，否则还不等杀死对方，自己先热死了！”
费冰一笑道：“你这人有时太聪明，有时又太笨，连由绚烂归于平淡这个道理你都不懂，你怎么学剑呢？”
霍休云一怔道：“你是说这剑式可以练到发如山岳而己身不动的境界吗？”
费冰正容道：“这是任何高深武学的必然之埋！”
霍休云将信将疑地摇头道：“难！难！太难了！”
费冰笑道：“一点都不难，已经有人到达那个境界了！”
“谁？你的父亲？”
“不！我刚才不是说过吗？爹发招时全身如火，剑尖上发出铮铮龙吟之声，姿势相当正确呢！”
“那究竟是谁呢？”
“说来也许难信，那是你的心上人呀！”
霍休云一惊，几乎就要跳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