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穗见来人,打起了精神,“又想套我话,你怎么知道我没说,我说了些什么。”
凌又于见她眼神警惕,面色变冷,忍不住言重,“女人真是心狠,小阮总这么一大好青年摆了真心,却不知道这个女人连名字都是假的。”
“彼此彼此。”陈穗还击道,这才留意到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丝绒的西装外套,连领带都没打,胸口别了一枚由白金打造的竹节胸针,也是一副清贵无双的年轻企业家形象。
想到之前差点命丧他手,他还让她不计前嫌,背弃一切和他同流合污,简直厚颜无耻到了一定境界,又说道:“像你之前说的,我这颗被放弃的棋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还重要吗,应该反过来问问你自己,满盘算计,步步为营,不择手段的是你,但现在站在台上却是别人,以后所有能见天日的成果都不会属于你,一只在下水道流窜的老鼠,过街都提心吊胆,还妄想着登大雅之堂吗?”陈穗一字一句犹如锐利的刀子,刀刀扎在凌又于最深的痛楚里,末了,她还上前凑到他耳边,“你别在我这枉费心机了,你的老底我都门清。”
凌又于望着她优美的唇形张合之间吐出冰冷的薄丝,一圈一圈包围他,收紧他,几近窒息,面色发青,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激怒了,口不择言道:“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第二次。”
话一出口,推她至更远处。
“死过返生的人,还会怕吗,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意外,背信弃义的宵小之徒就是这样。哪管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养育长大的父母。”陈穗眼带无畏,堂而皇之的看着他。
两人对峙着,凌又于神色复杂的看着对面这张看似柔弱的面庞,他真的很想杀了她,杀了这个扰乱她心神的人,杀了这个贮存着他最后一丝人性的所谓救命恩人,彻底的解放他。
“小凌总,文儿,你们在这干嘛呢?里面要开始合影了。”小姿寻了出来。
凌又于在她脸上深深看了一眼,抽紧下鄂,也不看小姿,冷漠的转身进了会场。陈穗刚才鼓起的气势松懈下来,原来装腔作势也是很不容易。
会场里,采访告于段落,很多本地的名流和阮氏父子争相合影,毕竟是内地的龙头老大哥之一,田若丁这时终于想起她作为执行董事的丈夫凌远归,两人携手任拍,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
至此发布会的重头戏也落幕了,没出什么意外和纰漏是双方,包括凌又于都乐见其成的事,有没有亮相于镜头前,在不在版面上,得不得到个青年才俊的名头,他觉得暂时是不重要的。
谁叫他是下水道的“老鼠”呢,总得耗费一番功力,修身成人后,才能迤迤然的俯仰于光天化日之下。
马一诚自上次凌星走私案脱身后,两人就很久没有打过照面了,不过这样千丝万缕的关系自然不会中断,他变消瘦了些,找到凌又于附在他耳边道,“田总和凌总等会在龙景轩等你。”
凌又于点点头,马一诚顿了一下,又语速飞快的说,“凌方持的事,田总知道了,还把他们两个送到加拿大的分公司去了。”
“这样丢人,自然是哪远往哪送了。”凌又于淡淡的说。
他目光看着远处合影的“父母”,但好像在放空,脑里还萦绕着陈穗对他说的话。奇怪的是,话的音量渐渐变小,她轻微的呼吸声却缓缓的重了起来。
会场另一头,阮子融好不容易逮了个阮进刚空下来喝饮料的间隙,连拉带扯的把陈穗引见到他身边,“爸,这是我朋友,王绰文。”
阮进见自己儿子笑容荡漾的介绍了个女孩给他认识,女孩显然很紧张,干巴巴的说,“阮董事长你好。”
过来人自然明白,“绰文,好名字,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给朋友打抱不平,就认识了。”阮子融嘴快的说道。
“噢?”阮进对他们的相识看上去很有兴趣。
陈穗使劲瞪他,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说话,阮回头笑着看她问,“难道不是吗?”
机灵的记者看到这似乎有一场“太子妃见家长”的好戏,赶忙过来索料,陈穗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适合暴露于人前,更别说再来点花边新闻了,眼见苗头不对,对阮进稍稍探身致歉,“阮董事长,人有三急,我先走了。很高兴认识你。”说完,趁记者蜂拥而至前匆匆逃离现场。
阮氏父子一时错愣,随后记者就拥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好不容易打发掉记者,两父子都舒口气,“下次我和你妈去采风,也不来这场合了。”
“没有你,我这个黄毛小儿哪镇得住场啊。”阮子融笑嘻嘻的说。
“那女孩是干嘛的?”
“就是一普通人,性格有点倔。”虽然在吐槽她,但阮的眼神和语气无不温柔。
“我看上去也挺实在的,你要好好交女朋友就好好交,别跟之前那样闹着玩,对女人乱来就是对自己乱来,晓不晓得?!想当初我和你妈。。。”
阮子融一听就知道他爸又要开始忆当年了,赶忙打断他,转头去寻陈穗了。
没走出几步,就接到凌方云的微信视频,一点开,就听见他浮夸的道喜,“阮总,恭喜恭喜,事业又上一个新台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欸,看我这词用得好吧,我现想的!”
“得了吧你,不给面儿啊,人不来不说,还只送个花篮,寒不寒酸你?”
“欸~~~我那科技公司不是开不下去了嘛,先前的酒庄也没搞成,我可不想每个月当个挂名经理拿几万块的死工资啊,那不被别人笑死,只有硬着头皮来老头给我安排的这个公司了,你是不知道啊~这边风沙那个大,把我都吹糙了~”凌方云抱怨个不停。
“行了行了,这次你脚踏实地的吧,衰了几次了,再不行我怕你以后连几万块的死工资都没脸拿。”阮子融不留情面的敲打这个不争气的老友。
“嘿,我看你这会场搞得煞有架势啊,这么多记者,欸,我可告诉你,那个野种可不好搞,连我姐这次都栽她手上了,连同我姐夫,被我妈仍到加拿大那没油水的地儿去了。”
“你知道内情吗?”
“我妈不想说的事,谁能问得出。反正也是败那个野种所赐吧,你和他合作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凌方云一张大脸凑近镜头说道。
“你妈半个钟头前代表新田已经跟我签约了,我合作对象也是新田,他只是起个穿针引线的作用。”
“他出那么多力,能甘心?能不多动个心眼?他名下没有新田的股权,凌星也易主被查封了,手里钱也不够,这次当然只能退居幕后了,但他没让你答应其他条件?我不信。”凌方云分析得头头是道。
自然是有的,为他名下的一个小公司背书,好取得香港本地最大的红酒商代理权,这是他用来交换推荐信的条件。
不过那是口头约定,又没有签合约,也没见证人,谁知道呢,现在签约主体是飞鸽和新田,和他凌又于有何关系呢,阮子融为脑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原来他本质上也免不了机关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