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色的山峦隐在暗色的天中,所谓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的一切,都在黑夜中无法看到。
只是略微的,在夜色深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密林中一双,不知名的动物的猩红眼眸,教人确切的知道,夜色,已然悄然随着夕阳的西下而悄临。
“陛下,晚膳已然准备妥当了。”
盛安之缓步而入,步态从容,姿态间端的是不如旁的宦官一般的清冷如松。
帝无双下意识的望过去的时候,只是见得他眉眼在温和的明亮烛火下,显得模糊而又不清晰,唯独是那一双眼,藏着教人永远都不看到的晦暗不明。
她蓦然想起来,当年她为南栾第一女将的时候,她将玄色长枪刺入他胸膛,却看不出传闻中那个祸国殃民的奸佞宦官的半分模样。
只是记得雪很冷,不知道,究竟是眼泪还是雪。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盛安之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却是不如记忆中那一抹白衣胜雪一般的清冷到不可触摸,也不如闯荡江湖的时候遇到的那般英姿飒爽的侠客,更是不如雨色的温润。
他像是纤弱的一株樱花树,修长殷红的模样,精致的眉眼如画,却是有一种教人怜爱的感觉。
到了后来长开了,似乎也是未曾有什么变化,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冷色,还有微微眯起来眼眸的时候,邪魅矜贵的味道。
她一直看不透身边的所有人,而所有人都知道,甘愿为了她少年时不经意的说出来的所谓愿望,由鲜活的人披上无数的荆棘刀伤,然后再由她亲手覆灭,实现自己早就忘却的愿望。
盛安之,如是。
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上首的东启陛下闭目养神的间隙,盛安之微微挑起来眉眼望过来,正好撞上她一双狭长慵懒的凤眸中晦暗不明的神色,一双眼眸中略微有些饶有兴味一闪而逝。
“不许看别人。”
恰到好处的,陌璟澜的嗓音在身旁响起来。
帝无双格外的无奈。
却是蓦然间来了兴致,自然而然的侧目过去看他,只是微微眯起来一双狭长慵懒的凤眸,潋滟慵懒风华流转,“何谓别人?”
“除我以外之人,都是别人。”
陌璟澜如是说,嗓音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只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教人觉着委屈巴巴的错觉。
帝无双扯了扯嘴角,见着他一双淡薄如水的眼眸中有些如沐春风的笑意,倒影着她的模样,心下的那般味道蓦然间却是散了。
到底,还是美色惑人。
她如是想,叹了一口气。
“想什么?”
陌璟澜这般问她,挑起来修长浓墨的眉。
“想啊,若是有你在,我本着打算看遍天下美人的愿望大抵是要落空了。”
帝无双道,大抵是他这般话问的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了,以至于她一如当年的下意识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又或许说是,她待他的信任已然不知道究竟在什么时候,逐渐的变成潜意识的存在。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原谅他。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当年的那些事情并不是他做的,又或许是她无论是从前还是如今都是一如既往的倾慕着他因为是他。
所以他的一切她都可以不去多想。
仅此而已。
然而很明显的,陌璟澜并未想到这些。
他素来眼中仅仅只有她而已。
“我竟是从未知晓,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愿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