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雪迎来的2002年,也很快在飘雪中迎来结束。
这一年,对余兰来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生活,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唯一不变的,就是拮据的日子,永无尽头。
随着林承宇的疏远,秦绍洋刘子华相继出现。有人来,便有人走。王梅的蹊跷去世,余曼婷杨义成关系的恶变,恶劣到闹离婚。余兰叛逆出逃,再次晕厥。杨宇轩为减轻家庭负担,主动放弃了学业,远走他乡打工赚钱。丁小霜一记耳光,让她失了友情,只剩林子琪一个朋友。不曾想,因为谣言,林子琪也弃她走远。伤心未缓,随后余曼婷的一巴掌,更让她身心受创,母女离心。她扔掉了对美雪最后一丝的想念,心灰意冷。亦师亦友给她鼓励的余老师,也因生病未能再来学校。
她的身边,亲人,朋友,家人,一个个远离。满腹心事,无人诉说,只能深埋心底。也没人,给她答疑解惑。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个人摸索前行。
现在,圣诞夜尴尬事件持续发酵,余兰除了不知所措,也猜不到一切会如何发展,刘子华没有给她任何相应的回应。她就像一个快被淹死的人,抓着剩下唯一的精神支柱救命稻草,也面临断掉的风险。
午饭后,她揣着信又回了学校。直至晚自习结束,依然没有回信的打算。或许,她还在犹豫不决。也或许,她早就做了选择。
灯光昏黄,雪花肆意飞舞,她和刘子华低头并肩而行。路,依旧是那条回家的路。只是路面的冰容易打滑。他们小心翼翼,缓步前行。画面场景和圣诞夜那晚如出一辙。
沉默许久,刘子华忍不住站定率先开了口。“你和他…”
只说了三个字,刘子华就顿住没了下文。
余兰止步犹疑了好一会,拿出揣在兜里的信,转身往右。“是指这个吗?”
见余兰递封书信到自己面前,刘子华惊愕转头。“他写给你的?”
对预期不到的任何事,人总会忐忑不安。她内心慌乱,但这封信,或许就是最好的解释。从头到尾,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她做了自己想做的选择,对刘子华一切坦白。至于结果,天知道。
她抬手把信递近些,抖了抖。“你要看吗?”
“不用,我只想听你亲口说。”刘子华转身盯着余兰的脸,眼神透着期待。
他不想,他们之间永远都这么沉默下去。而伴随沉默,误会总会越来越深。
余兰把信揣回兜里,扯着书包带低头皱眉沉默了好一会。“我和林承宇同桌时,他送我礼物,对我很好。但我们只是朋友。”
刘子华并未立即回话。余兰抬头见他一脸阴郁皱眉望着自己,忍不住皱眉咬唇又低回头去。我果然不擅长解释。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余兰没再继续说下去,正等待刘子华给自己判刑定罪,刘子华却是阴冷一笑。“林承宇?你说那封信是林承宇写的。”
余兰惊讶抬头,一身僵硬。难得他不是指林承宇吗?他不是看到了吗?那天明明他脸色就…
刘子华确实看到了,可他以为的人,却不是林承宇。而余兰自己掏出封林承宇写的情书,让他大感意外。因为,他们是队友,是兄弟。他没想到,他的好兄弟,会给自己女朋友写情书。林承宇和余兰在他之前有过的那段过往,他之前并未留意,即使看见说上几句,也只当普通同学间的交谊,何况那时,谁也不是谁的谁。
余兰脑袋嗡得一下,像要炸裂了。那他说的是谁?我刚刚都干了什么。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就蠢笨至极,蠢到不自知,蠢得无可救药。她懊恼也慌张,这算不打自招吗?他会怎么想?
“你给他回信了吗?”刘子华见她不回话,一脸慌张不知所措,话语轻柔却仍眉头紧皱。
“没有。”余兰低头抓捏着手,一副无颜再见江东父老的神情,只愁身边没个麻袋能把自己罩起来。
“那就撕了吧。”
余兰诧异抬起眼皮嘴微张。不仅因为他没对自己生气,他的霸道,也让她微感惊讶,他眼里容不得沙子。
她把信掏出递给他。“你撕吧。”
刘子华毫不犹豫拿过信就撕了个粉碎,扔进旁边垃圾桶,连同被他放在背后裤袋的一封信一起,再递给余兰另一封。“给你的,回家再看。走吧。”
余兰偷偷回头瞄了眼刚刚的垃圾桶,转头看着手中的信。另一封,或许和这封相反吧。
“你和丁小磊去爬山,是怎么回事。”刘子华用帽檐遮住了大半脸,看不到他现在是何表情。但声音低沉阴郁,能感觉到他强压着怒气。
余兰回神低头无奈一笑。原来,他是指丁小磊。虽然,不知道你听到些什么样的风言风语,但今晚,你是打算把什么都刨根问底一遍了。
谣传虽过了有些日子,可刘子华还是耿耿于怀。毕竟,谣传说得太难听,有鼻子有眼。他还是听隔壁班好友给他说起,听说自己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他又怎么可能当成没事发生。他可是连自己女朋友手都没牵过。即使不相信,可自己女朋友一副不愿解释的样子,让他心中所有的疑惑,最终滚成了一个雪球。而圣诞夜那条短信,让他更加恼火。这个还不算,现在还突然多出个林承宇。他的内心,****刮起。
就像余兰不了解刘子华一样,刘子华,也并没有那么了解余兰。他们的爱,单纯美好却不成熟。
余兰微叹气。从没想过要解释这件事情。如果你要听,那我告诉你。可是,你会信吗?
“李刚叫我,说同学聚会约去爬山。去到才发现,只有我们三个。丁小磊说,他约了其他人,但没来。然后爬了一小会就回家了。”
她照直简述事件经过,解释得毫无水平,也面无表情。
“那他们说…”
“我没有。”余兰打断了他的话语,也明白他会问什么。可心累得只想解释到这里。至于刘子华信不信,她也管不了那么多。毕竟,信任是靠自觉给的,不是乞求解释得来的。懂你的,信你的,自然不用多说。
“你说没有,那就行了。”
之后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默。一切事情,似乎都明朗了。他,不是他,而是他。
爱情总是自私霸道的。刘子华对余兰的爱,是真的。可没给她最大的信任,也是真的。也许,是他太害怕失去,才会这么谨慎小心,患得患失,要亲口求证。
但对余兰而言,她开始感到迷茫。她不清楚,自己对刘子华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她低着头,回想他刚刚丢掉的那封信,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到家的路口,没有告别,余兰就转进了漆黑的巷道。或许,她灰心了。刘子华看着走掉的背影,一脸神伤,若有所思。
雪越下越大,刮起了刺骨寒风。一场暴风雪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