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的消息来源是不是准确,现在暂且当作是准确的吧,反正你不说,我就无法印证,站在理性的角度来分析这事,我觉得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像现在这样。你看,你现在面临的困境不过是套房子,把这个关键问题解决了就可以了。”我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在听我说话,还是在想其他事情。于是拿起筷子敲敲桌子。白姑娘缓过神来,望着我含糊的问:“怎么了?”
我一时气结,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着呢”,她调整了一下精神状态说。“请继续你的表演。”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干嘛?”
“打人。”
“好啊,你想打谁?我帮你。”白姑娘一脸天真无辜。我心里的怒气瞬间又涣散成虚无。叹口气:“还说吗?”
白姑娘摇摇头:“不想说了,反正事情你都知道了,至于安慰的话,说的人多,我不想听,你说了也没用,不如喝酒吧。”
“但是既然有了问题,就得解决问题,总比你整天毫无头绪的瞎苦恼强吧?况且,我觉得这个问题也未必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啊。”我有点恨铁不成钢。
“怎么解决?”白姑娘喝了口酒,呛着嗓子,但声音依然显得细而不尖。
我一愣,想,是啊,怎么解决?貌似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钱,但是钱从哪儿来?想到这些,我的头也开始大了,心底里最后的不甘变成:”你有多少钱?“
白姑娘喝了些酒,思维显然有些凌乱,犹豫着像是在理解我话的意思,半天才道:”嗯,我算算啊。“然后掰着手指头给我展示,”你看,我的银行卡里有500多,然后现金有100多吧。“说着打开包,摸索出一沓琐碎零钱,摊开了让我数。
我憋了半天,但还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你要买的房子多少钱?”
白姑娘歪着头想了想说:“考虑到没钱,打算先买个小的,问了问价,大概60万吧。”说完愤愤的看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我继续揶揄:”那你还差59万多。你男朋友呢?他有多少?“
”他家里能出10万吧?“白姑娘底气有些不足。
”嗯,那凑个首付应该差不多了。“我说完这话,忽然清醒了一下,”你看,这问题不是解决了吗?先付个首付,贷款以后慢慢还嘛。“
白姑娘一怔,说:”是啊,够了啊。“
我无语看她,心里却想:果真这么简单?白姑娘再笨,这点事儿应该能想到啊,既然能想到,何至于苦恼这些天?但看她似乎因为酒精的原因,暂时忘却了别的,脸上的愁云惨雾已被一阵风吹走。
她的胳膊摇晃着,拿起酒杯,说:”谢谢你。“
我想或许如此也好,哪怕暂时欢愉,总比一直的痛苦要好。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的心结总要自己解开,别人都是看客,看客出于怜悯的安慰,廉价且无效。何必装大尾巴狼呢?我也拿起酒杯,与她碰杯,说:”恭喜你。“
白姑娘的半杯酒只剩浅浅的底,便来抢酒瓶,我怕她喝多,将她手打开,说:”今天就这些,不给了。“她却不依不饶,站起来抢。”给我。“
我攥紧了酒瓶,说:”干什么?还来抢的啊?“
她与我争执一会儿,见没有结果,只好颓然坐下。
我心虚的看她,说:”好了,好了,怕了你了,再来一点儿,就一点啊。“说着将她的酒杯拿过来,轻轻到了小半杯,再推到她面前。“酒虽然是好东西,但物极必反,喝多了也难受。”
白姑娘端起酒杯:“经理,我现在有点理解你为什么这么爱喝酒了。原来酒真的是可以让人开心起来的东西。可是,你又有什么好苦恼的呢?”我没想到她感慨之后会话锋一转,想了想说:“或许吧。或许此生苦恼颇多,也或许此刻最难选择,事事如麻,捋不顺说不清的事太多了。你要非问我,我只能告诉你,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白姑娘一脸茫然。我看着她酡红的小脸,酒精作用之下,眼神恍惚,却更觉得几分俏丽和温柔。我一时失神,手竟鬼使神差的去摸了她的脸。她估计没料到我有此种举动,惊诧莫名也忘了反应。我摸到她脸的瞬间惊醒,没等她说话,先声夺人:“你好像胖了。”
白姑娘一脸懊恼,道:“是胖了,从上班到现在,胖了十几斤了,真讨厌。”我回想她刚入职的时候,不过也就三个月之前,那时她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小巧身材,如今怕是都要赶上胖姑娘了。
“该减减肥了。”我随口说。
白姑娘翻了翻白眼,道:“不减。”然后从麻辣烫里挑出一片肉,送到嘴里。
我无意再讨论这个问题,毕竟从观感上来说,白姑娘虽然失去了彼时的纤弱骨感,却也增加了此时的圆润柔和,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酒越喝越多,我努力控制自己保留几分清醒。
白姑娘酒量终究是浅,喝的不多,话却多了,东一句西一句,没了主题,我一一搭成着。
过一会儿,我看时间不早,雨似乎也停了,便招呼老板结账。白姑娘瞪着眼睛木然看我,我在她眼前晃晃手,将她不知跑到哪里去的思绪拉回来,说:“好了,咱们走了。”
白姑娘呆呆的问:“不喝了?”
“不喝了,不喝了。改天再约。”我绕过桌子,去扶她。
白姑娘怏怏的起身,嘴里嘟囔:“这就结束了,没意思。”忽然打了个趔趄。我赶紧拦腰去扶,把她身子稳住,我看她脚下虚浮,只能搀着她胳膊,嘱咐她小心摔倒。
屋外,雨已经停了,入秋以来,暑气尽退,雨后更显清凉,此处属于闹市,雨刚停,便见许多的红男绿女涌现到了街头。我搀扶着白姑娘,穿梭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仿佛入梦一般,恍惚的梦境中,焦点只剩我和她,而这些无关的人,都模糊成了一片幻影。
我被这秋风一吹,清醒了许多,白姑娘双眼迷离,但并不像喝醉的样子,只是脸上显出几分疲倦。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远处商务区中心,有座地标性大厦,据说有200米高,顶上的巨大时钟,时针已经指向10点。
白姑娘顺着我的目光仰头望去,忽然说:“你说这时钟准吗?”
我被问的发懵。正要说话,却听她手机响了。白姑娘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默默挂断了。
我心情忽然就有些低落,呆呆的凝望那时钟,直到它发出连续的几声闷响。
白姑娘看了眼手机时间,自言自语道:“10点,挺准的。”
那晚我送白姑娘回家。感觉她在车上,互睡忽醒,时哭时笑,突然又冒出几句梦话。我呆呆的看着她,她的面目在来往车辆的迷离灯光中,忽明忽暗。我终于把****持不住自己,把她不安的身体抱住,然后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只是在那一瞬间,她身体似乎停顿了一下。我借着酒意轻声道:“再给你一个理由,我只想分享你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