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室内幽冥之火突然蹿起,照亮了一片天地。廊道尽头摆着一架十字,一名女子的双手被锁在两端,呈跪拜式倾身向前,却又因铁链无法倒地。
她唇间与双耳缓缓流淌着浓稠的血,双眼与鼻间的血迹被人粗鲁地擦掉。
“啧啧,果然是擦了也还有,毁了一幅美好的画面呐。”那沙哑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他用手勾勒她的脸部轮廓,喃喃:“你说你,跟她长得不像啊,虽然是个美人胚子,跟她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可惜啊,可惜啊......若并非是他,你又何必遭这么多罪呢?要怪就怪太尉吧,哈哈哈......”
楚帝兰的双眼无神而空洞,没有意识,却仍睁着眼睛。如同一个精美的娃娃。
那人疯狂地笑起来,那笑声仿佛来自地狱。带着一阵阵刺痛人心的感觉,以逼迫的姿态穿透耳膜。
西郊曾是乱坟岗,后来在此建了一片楼阁,但因往年间发生许多怪事,这里也便被废弃,重新变成了乱坟岗。
殷弋用手抵住唇间,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
兰儿身受重伤,这地方阴气腐气重,对她身体不好。金蚕蛊这蛊毒极为霸道,若是将携带母蛊之人杀死,中蛊之人同样不能活命。
中蛊者七日之内必会七窍处血而亡,楚帝兰身有刀伤,定熬不过三日。
真是,该死的!
等等......费尽心机......若是这样,那估计没问题了。
他脚踩在腐土上,四周弥漫着臭味儿。“御灵,你告诉太子,半个时辰后,让他来这里接楚帝兰。”御灵虽疑惑,但还是没有违抗他的命令,皱眉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殷弋面上罩着面具,看不清脸色。他独自顺着方才箭头的方向走去。
阴暗,腐臭,时不时有滴水的声音,以及嘈杂却又小声的老鼠路过之声,似乎在恶劣嘲笑他。
走道似乎没有尽头。突然一人从暗处跳了出来,声音沙哑道:“太尉,请。”
殷弋眯了眯眼睛,果然是冲他来的。看来日后要做的隐秘些,才能让她安全。
他逐渐冷静了下来。密道打开,穿过许多复杂的机关,终于来到了一个最后的廊道。
他用一种特殊的粉末撒在地上,来给太子指路。
他转过弯,看见尽头的楚帝兰。他心中一抽一抽地疼,眼中又再次被了惊涛骇浪。
兰儿啊……
他忍住了冲动。“既然在,那就出来吧。”他温柔泛着笑意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些诡异。
带着面具的男子从楚帝兰身旁走了出来,他在黑暗中隐没的身影逐渐清晰,清瘦无比,却又充满煞气。
嘶哑难听的笑声传来:“嘎嘎,就知道你会来。”
殷弋低笑一声:“都挑衅到本督头上了,本督怎能不来?”他肩膀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
对面人拿出一把匕首,道:“那就让我看看,你对这女人的情意到底有多深?”他将匕首靠近楚帝兰脖颈间大动脉。
血珠一点一点渗透,滴答一声,落在了空寂的地面上。
殷弋低笑起来:“阁下请本督来,不会是看一个女人吧?”
那人脸上有些龟裂。
“你可以继续演戏,我同样可以放她走,只是……这金蚕蛊,三日之内,必定死于七窍流血。真不知这位美丽的小姐,能不能撑得过三天呢?不过,我给她用了压制的药物,三个时辰后才开始发作哦。若你愿意做点什么,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将她还给你哦。”他将匕首靠在她的脸上,眯着眼睛,看着有几分变态的姿态。
殷弋嗤笑:“与我何干?”他心里有些紧张,面上却不透露半分。
那人愣了片刻,大笑:“哈哈哈……殷太尉,你真是好样的,面对心爱的女人这般受苦,竟然无动于衷。”
殷弋走得进了一些,道:“这姑娘确实长得标致,本督见了那么多美人儿,难道还会被她迷住不成?”他看着楚帝兰空洞的眼神,心里凄凉。
曾经那眼睛是多么光彩靓丽,有着能够穿透人心的锐利,还有那不可一世的高傲。只是自从战争结束后,她的高傲被尘土所埋葬,灰飞烟灭。而他在她最孤独无助时,却不能在她身边。
若能……重新选一次,该多好?
这些想法,只在一瞬间闪过他的脑海。
“殷太尉,既然你这么说。那这女人,也不必再留了。”他粗哑地笑了几声,又道:“只是这么死了,似乎太简单了吧?不如,也实行下作为女人的价值……”
他身子向楚帝兰靠近,挑起她下巴,殷弋看到这一幕,怒意与杀意一同涌上心头,他手中的镖射了过去,擦过楚帝兰的耳畔,斩断了她几丝青发。她眉间偏左那一枚朱砂痣,以及一席红衣,为她增添了几份妩媚,那鲜红的唇瓣被血浸染过,前倾的动作露出精致的锁骨,无比妖娆。
“嘎嘎嘎,终于忍不住了啊!”他一手抬起,四周涌出许多人来,将他包围。
“敢一人前来赴约,太尉大人,您的胆量太大了,只是这次恐怕你无力回天!”
殷弋勾起一抹冷笑:“本督既然敢来,也不怕你耍花招。况且,本督还答应了皇上,将楚小姐安然无恙带回去呢。”‘答应了皇上’这五个字,他咬得很重。
“您这玩笑,一点也好笑啊!上!”他渐渐地,又退回到了黑暗当中。
这种行事方法,如同猫追老鼠……熟悉的手段,依旧卑鄙无耻。果然是,内部出了奸细!
殷弋察觉旁边应有一密道,冷哼一声。是的,他既然敢来,便有能力自己全身而退,只是兰儿她……若是用那个,应该能够再压制一段时间。
黑衣人都知晓他身上有伤,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殷弋从袖中掏出一袋香囊,手指微微一动,拉开了绳索。一股迷人的香气传来,香到能够将人溺死的那种感觉。殷弋堵住口鼻,那些人却免不了都吸入了一些。
“什么味道!?突然,这弥漫在四周的香气变成了腐臭的味道,而腥臭的黑血从黑衣人的七窍当中流出。
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已经倒在地上抽搐着,血从眼眶中流出,如同蜿蜒盘旋的毒蛇,正吐着蛇信子,闪烁着冰毒的目光。
空洞渗人的眼睛一个个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