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楼内的人走得零零散散,宫羽田一行人依旧来到二楼雅间,正在准备午饭,看到李西来也同样没挪过位置,在对面闲适喝茶,宫羽田喊了声马三。“去把他请过来。”马三面上一喜,去了。
宫二有些疑惑。“爹,你喊这个外人干什么?”宫羽田到:“那人,从始至终没有怕过,方才要不是我先出声,他多半会下台。”宫二笑笑:“就他?手无缚鸡之力,敢跟师兄面对面?”
宫羽田没出声,老姜道:“姑娘,他有些本事。”宫二望了眼老姜,她是知道老姜的技法高明,可那是老姜数十年如一日才练就,这李西来怎么看,都没什么出奇之处,像个不知天高的后辈。
马三来到近前,不客气的坐下,斜眼一瞧端着茶,好似呆住的李西来。“小子,我师傅喊你过去。”
“好说好说,不过稍等片刻,让我喝完这杯茶。”李西来小口一嘬,慢悠悠毫不着急,看来没把马三的话放在心上,见此人不给面子,马三一记黑虎掏心,隐有几分金刚狼的气势。
这勾起李西来不好的回忆,他伸手搭住腰间,早有准备的马三止住攻势,紧盯李西来腰侧。
“我就这点家当,你要是能把它拿走,那我也没得茶喝,兄弟,试试?”李西来将乌绝放到桌前,诱惑道。
见到这是把手枪,马三面上一愕,亏老姜郑重说此人有本事,原来就是这个?凭把小破枪就敢这么狂妄,真是没见过世面,至于李西来说些似是而非的引诱,马三可不吃这套。
马三飞起一记饿鹰扑食,李西来放下茶杯,口中赞叹道:“你还是第一个,敢真来试试的汉子,有种。”
是要射他的腿,让他当只断腿的鹰隼,还是射他的手,让他落个残疾,又或是射他眉心,不堕乌绝的威名。
李西来还有时间想想,见到那副犹疑神色,空中的马三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他手底下可不会软。
“马三,干什么呢?我让你请过来,就是这么请的?”马三脸上瞬间变色,当这句话的主人说完,他只感后领被提住,仿佛此时的他不是一只饿鹰,而是一只小鸡崽,被主人随意提起,不得寸进丝毫。
宫羽田有些怒意,手下稍一使力,极大的境界差距,致使马三无法抵挡,他自空中落下,踉跄退了几步。
宫羽田小露一手,他用力之时,身上隐现的白气颇为黯淡,李西来全部看在眼里,他心中嬉笑一声,表面恭维未曾懈怠,放下茶杯,施了一礼。“晚辈见过宫先生。”宫羽田呵呵一笑,伸手来扶。
四臂相交,两人脸上尽皆变色,因何变色?两人中,宫羽田历经沧桑,什么风浪没见过,即使泰山崩于眼前,他自问都能做到面不改色,而李西来,虽然这修养上差了宫羽田许多,也不是那种轻易变颜色的人,那究竟是什么让两人不约而同,面色大变?这缘由说来话长。
李西来变色在于,宫羽田强出他的预料,叶问较之都是不如,方才那黯淡的白气浮现,他还以为宫羽田不过是个初入明劲的武师,故以没有多曾放在心上,现今亲身接触,才是让李西来醒然,他看走眼了!
按照武者的境界,宫羽田乃是明劲巅峰,可叶问说过,明劲一路走得越远,身上的劲气将会增加,那劲气的白芒,同样会增色,如果宫羽田是巅峰,劲气该是大放光芒才对,不可能黯淡。
然而,宫羽田明劲巅峰的实力不存虚假,他劲气光芒暗下的原因只有一个,宫羽田,几乎迈入暗劲层次。
宫羽田这边,变色的原因不需要多说,叶问当初见李西来如何,他今朝亲见,心中波澜,只比叶问更激烈。
宫羽田二话不说,便为李西来摸骨,从头至脚,时间流逝,他脸上颜色散去,唯有心底的悸动,不亚于地裂。
宫二和老姜,看到宫羽田这副模样,心中俱是诧异,尤其是老姜,他跟宫羽田的时间,细数已有三四十年,那时候宫二和马三都还没出生,这大半辈子走来,他从未见过宫羽田如此失态。
那马三犹自不服气,见宫羽田郑重其事摸骨,李西来抬着头面带微笑的模样,手中重拳捏紧。
“哼!”老姜一眼扫来,似在告诫,马三忙不迭低下头,不敢直视那眼睛,他知道,老姜的刀,十分的锋利。
良久,宫羽田摸完脚腕,缓缓站起,李西来笑道:“宫老爷子,你摸得我怪舒服的。”宫羽田怅然摇了摇头:“鬼斧神工,浑然天成,却又未曾练武,虚度二十余载,真不知道,是遗忘还是藏锋?”
李西来心中一凛,这些练武之人有点门道,随便摸一摸,竟然能够从人身上,摸出这么多的讯息。
宫羽田从恍然中回神。“小兄弟,不妨来我暂居的地方,做个客?”李西来点头,一行人离开了共和楼。
宫羽田暂居的宅中,他高坐在主位,两旁老姜三人拥护,李西来则是落在客座,厅内静寂无声,四人俱都没有说话,他们能感觉到,宫羽田有事要说。
沉吟良久,宫羽田方才缓缓开口。“李西来,老夫添为形意门、八卦门两门掌门,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老姜三人一惊,宫羽田弟子无数,可大都是记名弟子,不过学些粗浅功夫,而他现在这副做派,显是要将李西来收为亲传弟子,亲传弟子是什么分量?这些年只有两个人,宫二、马三。
那是花费一生心血栽培,是承诺,更是责任,更别说现在,宫羽田竟然不顾颜面,亲口说出,李西来凭什么?
这个问题三人都在脑中苦思,马三心中更是愤慨,凭什么刚一见面,不过半个时辰,师傅就要收李西来作亲传?现在还不够么,形意有他,已经走出自己的道,八卦有宫二,同样有大家之风,为什么还要收个生人?
李西来倒是意料之中,他拱拱手:“承蒙厚爱,这个还是不必了。”宫羽田讶异望来:“嗯?你有何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