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子秋转出了精美绝伦
歌声唱出了悠扬婉转
舞蹈跳出了彩衣纷飞。
土司府所有人屏声静气观看姐妹俩带来的视觉和听觉盛宴。
当舞蹈结束,兰什姐和吉索翩然走下轮子秋,娇媚柔弱地跪在土司面前,土司早已经心不在焉,他目不转睛看着兰什姐,周围一切凝滞,所有人都看着土司沉默的专注。
李兵也注视着吉索净白红润的面颊,他被她身轻如燕、姿美如画、人俊如仙而吸引,他痴痴地等着自己父亲的抉择,这次,他要大胆地向父亲索要恩赏,他毫无理由看上了这个女孩,他的心里盘算着如何能一步到位把她要到自己房里来。
土司夫人阿如兰心事重重,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如此失态地沉沦,自己的儿子能理解,他正是青春年少、情窦初开的年纪,被两个女孩与众不同的表演吸引情有可原,但自己的丈夫老道沉稳、身经百战,这么失态地瞩目实在让她窝火。
她失望地望着两个打破土司府安静的女孩,她的眼里满是厌恶和嫉妒,她深深感觉到了自己已经老了,在两个女孩面前没有了争宠的资本了,她有预感,以后她俩要在这里兴风作浪了。
她恶狠狠地看着送这两个姑娘来的星柳儿,不是她的鬼主意,索恪头人没有这个心机,原以为自己当了土司夫人,星柳儿就不会和她抢了,但她另辟蹊径,还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让她不好过。
她想起了那年土司娶亲,土司下令领地上所有头人的未出嫁女儿到土司府,她和星柳儿都是头人的女儿,她俩刚好是年龄正当,相貌正端的时候。
总共来的十几个女孩中,她和星柳儿最有姿色和实力,在土司面前,两个人使出浑身解数吸引土司眼球,星柳儿用一手刺绣绝活让土司青睐,阿如兰有很娴熟的厨艺,用拿手好菜来让土司侧目。可是,最后土司却让所有女孩唱花儿,在这片土地上,能歌善舞是土民家儿女的常态,虽然有浑天独厚唱功的人很少,但有婉转流畅的声音的女子也是多如牛毛。
女孩们不明白土司是要找一个他曾经爱慕女孩的替身,更不清楚那个女孩天籁之音的唱歌让他今生难忘,她们竭尽全力的唱词与土司爱慕女孩一比,那就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每个女孩唱完后,因为只有阿如兰的声音最好听一点,也因为阿如兰最沉稳安静,所以胜券在握的星柳儿最后落选。
她只好嫁给了索恪头人,但她心有不甘,自己在各方面都比阿如兰强,可是最后却落选,她一直以为阿如兰用了卑劣手段,而且她听到土司一直对阿如兰宠爱有加,一直没有再填房,她嫉妒土司的专情,所以她这几年心怀叵测,想方设法让土司高兴,不仅让自己的丈夫得到土司的厚爱,还要想方设法夺了土司的专一。
这几年,星柳儿确实给土司带来了不少惊喜,但今年这份大礼,让阿如兰重新有了危机感,她凶狠狠地看着星柳儿,她会逮住机会收拾她的。她阿如兰不是软柿子,时机到了,定会让星柳儿吃不了兜着走。
但她不知道丈夫当年选择自己的原因,因为他刚刚失去了一位沉静女子,那个女子的歌声那么美好,正因为她的沉静和稍稍略占优势的歌喉,她才成了土司夫人。这个秘密只有土司和科科头人知道,今天土司面对唱功如此精湛的兰什姐,他激动澎湃的情绪阿如兰不明白,在场所有人都不明白,大家都以为打动土司的是那个飘逸俊美的舞蹈,其实是似曾相识的歌声。
索恪头人满意自信地走到土司面前说:
“这两个女子是我们部落羊倌的孙女和外孙女,大一点的叫兰什姐,小的叫吉索,两个都未曾婚配。”
土司迷离地点点头,他心里琢磨着这个兰什姐,她既然是索恪头人领地上羊倌的孙女,那么她和当年的尕姐阿姑没有任何关系,但为什么她俩的相貌、歌声如此相像,并且连名字都是相似,一个叫尕姐,一个叫什姐,难道是上天眷顾他的一片真心,专门辗转送来这样一位女子来圆了他心里的念想?不管什么缘分,不管什么宿命,他的心里早已经波涛汹涌,他当年情深意浓、心潮澎湃的感觉再次重现,他原以为自己老了,不会再有这么不淡定的时候了,但为什么见了兰什姐,他的情怀再次被触动。
所有人等着土司下令来安置两位绝代风华的姐妹,吉索静静跪在地上,她的心里飘过父老乡亲颠簸流离的画面,她再次坚定信念,无畏地看着上面衣着华丽的土司家人,她也做好了被土司选中的结局,而她不知道的,她没有被土司看上,而是被土司的二儿子李兵看中了。
兰什姐望着上面的土司,她的心里出现的是祁家让被带走时的落魄,她想起了那晚在大河边,她想把自己给了他,但他说等他当完兵,他会名正言顺来拥有她,可是,现在他连命都没了,他和她因为上面那个一直关注自己的土司,早已经阴阳相隔了,她后悔自己那晚为什么没有再坚持?为什么没有把自己完完整整给了他?
这个土司让她和自己的父母阴阳相隔,让她和自己的爱人生离死别,她还想起了阿爹阿妮的惨死,她恨他,她要让他也尝尝亲人一个个离别的撕心裂肺,她的泪水在眼眶打转,但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哭,她把泪水生生往下咽,她泪眼朦胧的样子更让土司怜惜。
土司想起了当年尕姐泪眼朦胧的样子,他的心柔软到了极点。
很久,他才吩咐管家:“把那个大一点的叫兰什姐的阿姑送到我的府邸,安排在西厢房。”
李兵听到自己的父亲没有选择自己看上的女孩,他激动地赶紧跪下来说:”阿爸,我快要十八了,我也需要有个女人了,大哥已经和吉羊赞的女儿订婚了,求你把小一点的阿姑赐给我。“
土司看着自己的二儿子,李兵眼神灼灼,脸色容光焕发,他从他的眼里看出了真诚,自己的儿子也被这两位姑娘打动了,其实在场所有人都被两个绝代双骄打动了。
土司再看看下面跪着的吉索,因为刚才他一直关注兰什姐,没有发现此女子确有出类拔萃之气质,配得上土司的儿子,他微微一笑,再次吩咐管家说:”把小一些的送到彩庄园。“
李兵激动地磕头谢恩,土司也高兴万分,吩咐大家举杯畅饮,欢歌起舞。
吉索和什姐在下面没有听清土司和李兵之间的对话,更没有明白两个人被土司如何安排,她俩分别被带着离开,两个人跟着下人在土司府偌大的庄园中穿梭。
吉索被下人带到另外一处庄园,庄园里面还连着错综复杂的院落,绕过一个个玲珑小院,再经过一排排松木平房,最后来到了一栋木质二层楼房前,下人小心翼翼带着她走上楼,木质台阶发出吱吱作响的声音。
上了楼梯,她被带到二楼的房间里,房里宽敞明亮,烛火盈盈。三间打通的房子里最东部是一面大炕,她被安排坐在炕沿边。
”这里是哪里?“她低声问旁边一个伺候的女子。
”这里是李兵少爷的寝室。“下人孱弱弱回答。
“李兵?难道和李义有什么关系?难道……”吉索心里一直慌乱,有一种不祥预感袭来,她刚要再问,只听见外面木梯上传来阵阵清脆的吱呀声。
李兵少爷早已经迫不及待赶来了,他没有留下来把酒言欢,没有在歌舞升平中欢庆纳顿节最后的疯狂,他今晚得了一个妙人,春宵值千金,十七岁的少年郎飞奔上楼的声音那么掷地有声。
李兵推门而入,下人都退了出来。
他静静走到吉索面前,看着这个穿着红装嫁衣的女子,他明媚的脸上神采飞扬。
星柳儿为了让两个女孩达到最佳效果,专门给她俩穿了嫁衣,嫁衣的艳丽将她衬托得更加迷人。
她看到李兵,彻底失望,她的目标是土司,没想到土司没有看上她,她的心里慌乱不堪,自己的目的什么时候能在一个少爷的身上实现?而且万一他和李义有什么关联,她不敢想象。
吉索站起来往门外跑去,李兵一把抓住她,双手捏住吉索单薄的双肩,近距离细细审视她明媚动人的脸颊。
她的眼眸如此忧郁迷离,她的脸色如此白皙细腻,她的神色如此自信坚定……
他温柔地看着她,迷失在这个浪漫的夜晚。
千算万算,吉索还是算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