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村落,三面环山,一面临江,仅仅这一处平坦所在,丝竹萦绕,溪水潺潺,虫鸣鸟叫,一副与世无争室外桃园的景象。村里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日息,似乎成了自然的一部分,按部就班的过着每一天的生活,怡然自得。
在溪水潭边,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孩,百无聊赖的挥动着手里折来的竹枝,即使女孩子穿着着最普通不过的农家装束,但仍遮掩不住一份出尘脱俗的气质,女孩子每隔一段时间就往潭水里张望着,似乎在找些什么。隔了好久,潭水开始出现波纹,一点点扩大,最后在水中钻出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孩,两只手里,一直抓了一尾鱼,另一只手抓了一颗白色的卵石,憨憨的朝岸边的女孩挥着手。
“师哥,快上来啦。误了做饭的时间,爹又该骂了。“女孩着急的说道。
男孩爬上岸边,一个趔趄,差点把手中的鱼丢掉,反而左手的石头窝的更紧了,“师傅也真实的,当年他丢了一千枚白色鹅卵石到深潭里,让我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潭底去取一颗,起初好几年的时间我憋气时间短、身体也比较轻,连潭底都潜不到,自然捞不上来鹅卵石,然后回来就挨师傅一顿打;后来我好不容易能捞到石头了,我想着费这么大劲潜下来,就多捞两块吧,没想到师傅不仅没高兴,打我打的更狠了,还死活让我把多捞的石块扔回去。“男孩子在女孩身边边穿衣服边说道。
“又在编排爹的不是,看我回去不给爹说。“女孩假装生气的说道。
“好妹妹,我就发发牢骚,怎么会埋怨他老人家呢。问题是,这十多年,我卵石捞的七七八八了,潭底的白卵石越来越少,每次我耗的时间也越来越久,你以后不要催我好不好,找不到回去就是做了饭,师傅也一样罚我饿肚子不是。“
“担心什么,每次不都还是我偷着给你留饭。“女孩子说道。
男孩子憨憨的笑了笑,“就是嘛,世界上再没有谁比我的小师妹更好了。来,上来,师哥背你回去。“男孩子说着便半蹲下来。
女孩脸微微红了下,本来秀丽的脸庞更多了几分妩媚,轻哼了一句“不要“便拎着鱼跑开了。
“吴颜色,你跑那么快干嘛……等会我……“男孩子赶忙跟了上去。
男孩子本来就对男女之事成熟的比女孩子晚,更何况在这闭塞的小村子里,吴心只是感觉小师妹的脾气越来越差,对自己也没之前那么温柔了。但这事是不敢问师妹的,更不敢问师傅,毕竟师傅发起脾气来,男孩就隐约感觉背后发凉。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小路上,说是小路,不过是一条被村里来来往往的人踩的柴草、灌木稀疏了点而已,毕竟不是自己门前,并没有村里人专门来修葺。
吴颜色和吴心的走在路上,吴心眼尖,看到了前边的铁师傅,铁师傅是村里的木匠,大家都喜欢唤他铁师傅,除了做村里的木工活计,他还是村里不多的几个有机会出个山外边镇上去的人,对于吴心、吴颜色从小都没有出去过得孩子来说,每个月打发无聊时光的方式就是等着铁师傅他们回来,分享下外边的见闻;比如皇帝在哪打仗了,外边的县官又换了一个,什么江湖上出了个名气很大的大侠,会飞檐走壁砍人跟切菜似的……这些老铁也都没见过,如果见过了早吓得尿裤子了,但滔滔不绝的说起来就像他亲眼见过似的……
“铁师傅,来来,我帮你背。“吴心追上去,接过铁师傅悲伤的麻袋,笑嘻嘻的”铁师傅,最近外边有什么新鲜事么?“
吴颜色也好奇的走近了几步。
铁师傅刻意清了清嗓子,似乎在故意在卖关子,“这会外边可是出大事了。我这次在外边可是开了眼了,我就在路边看到好多大侠,带刀、带剑的,骑着大马在路上,可威风了,在我面前过去,那剑鞘离我的脸就这么近。“铁师傅用手比划了一尺的距离,少卿似乎觉得不够近,又悄悄缩短了一点距离。
“然后呢。“吴心并不在意铁师傅这些细节。
“然后我在酒楼里打酒的时候,又碰上一伙,他们没有带兵器,但一个个虎背熊腰的,就你这样的,人家能一个打你十个。“老铁又顿了顿,”他们说,要去自在城的一个叫什么什么山庄的地方去参加个大会,叫什么来着,对,江湖大会……“铁师傅的一通言论,听的吴心、吴颜色面面相觑。
“铁大叔,自在城是什么地方呀?“吴颜色轻轻的问了一句。
“自在城呀,啧啧,我曾听我爹说过,说那个地方可厉害了,那的房子都特别高,比我们镇上最高的酒楼还高,说那的地面上都跟狗舔的似的那么干净,有的人家的门都是金子做的……“铁师傅一脸神往的说道。
吴心虽然没有见过世面,但是分辨能力还是有的,对于老铁对于自在城的描述根本不信,但吴颜色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铁师傅,那么,那个叫什么江湖大会是干什么的?”吴心又问了一句。
“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大侠们要聚到一起商量事情吧。”
三个人边走边聊。
等回到家,看日头果然过了做午饭的时间,吴心和吴颜色蹑手蹑脚的往厨房走去。突然听到门里传出一声咳嗽,吴心、吴颜色都一下子静止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只见从草屋里走出一个老人,看上去眉宇间像是中年人,但花白的头发和破烂的衣服,都无形中让这个人看上去老了几分。但棱角分明的脸总是存留的几分刚毅,但看向孩子的眼光却柔和了几分……
吴心心里在打鼓,搁在平时,师傅早要开始发脾气了,这次却迟迟没有动静,这么多年,吴心早就知道,师傅发脾气越晚,后边威力越大,吴心静静的等暴风雨的到来。
“你们两个,跟我进来。”老人沉默好久,对着两人说了一句。
两个人跟着老人走进屋子,老人坐定后,并没有追究二人晚归的因由,而是问了句吴心一句,“吴心,你卵石已经捡了多少颗了?”
吴心愣住了,他从来没有留心过,这么多年三三两两的,有的时候一个月捡十几颗,有的时候捡三两颗,这么多年实在是记不得了。
看到徒弟没有反应,老人顿了顿,“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972颗了,接下里还有一个月,你什么都不要做,去捡齐剩下的28颗。知道了么?”
吴心回答道,“知道了,师傅。”吴心心里苦,他知道现在的卵石在潭底越来越难找到了,有的被溪水冲偏了位置,有的被新的落石遮盖,有的覆满浊物,已看不出原来面貌,师傅的要求无异于让他再一个月内翻遍整个潭底。
“颜色,接下来你也不要陪心儿去溪边了,我有新的事情让你做。”
两个人互相对望一眼,不知道老人在卖什么官司,但又不敢发问,只好慢慢退出了屋来。
老人待孩子退出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鎏金嵌玉的请柬,不用看都知道价值不菲,老人喃喃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接下来这一个月,吴心天天泡到潭里,刚开始十天,每天都能摸到一个;十天后,已经连续五天吴心都一无所获了,每次空着手回家时,师傅看一眼跟落汤鸡似的吴心,并没有责骂,只是眼神看上去有几分落寞。看着吴心精疲力竭的背影,老人无奈,“还是有些揠苗助长了么?但这最后一步,还是要靠你自己体悟,接下来这十天,师傅十八年的心血是一朝凝结还是付诸东流,全看天意了……”
然后转过身,看到在屋里用心学习繁杂礼仪的女儿,又露出欣慰的笑容。
又过了五天,吴心依旧一无所获,吴心躺在之前捞出的几百块卵石上,在月光下这些卵石散发着柔和的光,不知不觉中吴心似乎睡着了,一呼一吸变得越来越悠长,似乎身边的卵石也在陪同自己一通呼吸,但呼吸略有停滞,似乎缺了些什么,吴心猛然惊醒。发疯似的跑向潭边,屋内,老人看着掠去的背景,笑容舒展开来。
吴心来到潭边,夜晚的潭水似乎更加的幽深,平常的虫鸣蛙叫,今天变得格外寂静。吴心,闭上双眼,一头扎了下去,以往吴心总是在潭底靠着微弱的阳光来辨别,靠手感摸索辨别;这次吴心干脆闭了双眼,站在潭底,静静的,肺里的空气一丝丝抽离,突然吴心感到了似乎有一丝丝的凉意袭来,本来越来越难受的胸腔舒服了一丝,吴心顺着这丝凉意,一步步摸索过去,这一晚吴心一次性摸到了五块,有些已经变了模样,有的已看不出本来面目,但吴心知道这就是……
靠着这个技巧,吴心摸起来后边的十五块,最后还剩下三块;但靠之前的方法却不再起任何作用,二十八日之期已到,师傅看着吴心捞到的二五块卵石,并没有生气,反而欣慰了笑了笑,“徒弟,难为你了;能摸到这些也已经超出为师的预期了。剩下的,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把它找出来的。颜色,出来吧,我们该准备走了。”
吴颜色轻声回了句“知道了。”便从内屋走了出来,吴心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吴颜色了,不知道师傅再教她些什么,但这一看,差点惊掉了下巴,当年的师妹,虽然穿着未变,脸上也未施粉黛,但整个给人的感觉如出水芙蓉,似乎脱胎换骨。
吴心愣了好久,直到吴颜色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他才如梦初醒。“师傅,我们去哪?”
“自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