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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竹子的楔子

故事一開始,先要和讀者們聊聊竹子。

也許有人會開始納悶了,這種處處可見,一點也沒什麼稀罕的東西,有什麼好聊的?

在地球上,關於竹子這種植物,百科全書上是這樣記載的:「竹,形似木實則為草,多年生草本植物,莖圓直,中空有節,可做為器具及建築材料,嫩芽可食,稱為竹筍。」

這樣說起來,應該蠻清楚了,事實上,對於這種青翠長綠,處處可見的植物,和地球上其他人種相較之下,中國人和竹子有著更深厚的感情。

在文學作品中,竹子佔有極為重要的地位,不管是詩、詞、書、畫,古往今來的文人墨客們,總是不會忘記提一提竹子。

和竹子有關的掌故之中,最有名大約是宋朝蘇東坡的千古名句:「無肉使人瘦,無竹使人俗。」

連幾個避禍清談的傢伙,選擇的地點也要在竹林之中,來個人人瑯瑯上口的「竹林七賢」。

古書上對於竹子的歌詠,自然也絕不缺席,古語有云「竹,春不華、夏不艷、秋不衰、冬不凋,不揉自直,斬而射之,可通犀革。」,說的是它的堅硬。

又有人說:「竹以虛受益,松以靜延年」,又把它的生物天性比喻成有德性的人。

竹常被譽為君子,和松、梅並稱為「歲寒三友」,古人又說它「心清肚直,誠美性也」。

「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也是詩仙李白對竹類最美的詠歎之作。

說了這麼多竹子的好話,除了表現中國人對竹類的熱愛之外,有沒有人仔細想過,竹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生物?

竹子,當然是植物,只是如果你對植物的種類有些認識,就會發現竹子其實是植物世界的族群中,非常古怪的一族。

竹,不柔不剛,不軟卻也不算特別堅硬,它不是草本也不是木本,所有的竹類特徵都極為相似,連生命的成長衰亡也幾乎一致。

竹子的特性之一,便是全世界的竹子幾乎都會在同一個時期開花,開花後迅速死亡,是世界生態系統中相當可怕的大災難,因為開花後的竹子大量滅絕,也造成了和竹林有關的生態系統全面波及。

這樣的詭異開花現象並不常發生,幾乎總要近百年才會發生一次,最近的一次世界性竹子開花,發生在二十世紀的九十年代中期,當時全世界有極大數量的竹子同時開花,開花後迅速死亡,還差點造成了中國四川的熊貓發生嚴重的糧荒,因為這種舉世聞名的可愛動物,就是以食用竹子為生。

有的植物學家甚至認為,因為竹子有著極為罕見的繁殖特性,因此全世界的竹子幾乎可以被視為同一個家族,甚至同一個個體。

那也就是說,在某些角度來說,全世界數以億萬計的眾多竹子,也許也可以被認定為是一個單一,擁有許多分身的生命體。

竹子的另一個古怪天性,便是它的排它性特別明顯,竹子的繁衍能力極強,常常會形成數量極多的大片竹林,只是在這些竹林之中,卻幾乎不可能出現其它種類的植物。

那也就是說,在任何竹林之內,你絕對不可能找到別種植物。

還有,竹子的生長速度也是生物界的奇蹟之一,它的生長速度比任何植物都快,有的種類一天能長一公尺以上,只要短短兩三個月便會全部發育,此後便不再長高長粗,永遠保持這樣的大小直到枯死。

事實上,在東南亞的某些土人部落中,還有著極為古怪的「竹死刑」,將處死者綁在尖竹之上,因為竹子的成長極快,只要不到一天竹尖便可以透胸而過,將處死者戳死在竹叢上頭。

光是這些奇怪的天性,便是地球上所有植物無法望其項背的絕技,要找出有著同樣特性的植物,還真的有些困難。

至少,在地球上可是相當的困難。

不過,對人類來說,竹子除了文學的歌詠之外,倒還有著許多相當有用的附加價值,比方說,從古時候以來,就有許多民族擅於利用竹器製造生活必需品,甚至還能用堅韌的大竹建造房屋。

而竹子的新芽,一般稱為「竹筍」,雖然在結構上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營養成份,卻是許多人很喜歡吃的食物。

說了這麼多和竹子有關的事,不禁還是要回到我們一開始就提到的那個問題。

處處可見,平凡到了極點的竹子,到底有什麼好談的?

這的確是一個好問題。

位居亞熱帶的島嶼臺灣中部,有一個小小的城鎮名叫竹山,顧名思義,就是一個以生產竹子聞名的山城。

小山城竹山,是一個以觀光為生的風景區,就地取材,當然有許多和竹子有關的農產品,在這其中頗有特色的產品,便是一種將糯米飯裝在竹節中蒸熟的美食,稱為「竹筒飯」。

竹山近山腳處,有一家名叫「儂客來」的山產餐廳,餐廳主人劉老闆最津津樂道的,便是三十多年前在這裡發生過的一件怪事。

三十多年前的1970年代,某一個春日午後,當時還是年輕小伙子的的劉老闆正在空盪盪的餐廳裡打瞌睡,也不曉得睡了多久,突然間微微一凜,整個人便迷濛濛地醒過來。

睜著有些瞌睡的眼神,劉老闆卻從門外的天光中,看見餐廳門外「飄」進來三個穿著奇怪斗蓬的怪人。

如果不是大白天,劉老闆還會以為自己見了鬼,因為這三個人除了輕飄飄的之外,還站在餐廳門口的竹筒飯大招牌前發了楞了好一會。

然後,帶頭的那一個怪人就像是出了什麼最傷心震驚的大事一般,還發出撕心裂肺的絕望慘呼。

說實在的,劉老闆餐廳開了這麼久,不喜歡吃竹筒飯的客人也不是沒有,但是像眼前這樣,看見竹筒飯招牌會這樣哭爹叫媽高聲慘叫的怪傢伙,還真是從來沒有遇見過。

更奇怪的是,這樣的怪事還不是單一事件,同樣情景的場境,還曾經不只一次地發生在世界各地。

大約在劉老闆遇見那三個對著竹筒飯哀號的怪人同一個時期,住在印尼雅加達市郊的一個小販巴魯卡先生也有著同樣類似的遭遇。

巴魯卡先生是一個平凡的小生意人,平時在附近的一個觀光景點賣些竹製的小玩意兒,那天清晨,他像往常一樣劈著竹枝,打算做些竹子工藝品來賣,在燠熱的東南亞陽光下,他瞇著汗溼的雙眼,同樣也見著了三個穿怪斗蓬的怪傢伙。

三個怪人在大熱天裡穿著極不尋常的大斗蓬,在高溫下顯得相當突兀。

而且,巴魯卡先生還注意到,這三個怪人雖然身處在陽光之下,但是地面上卻沒有映照出他們的影子。

看著那三個怪人突然出現,由遠而近,巴魯卡先生不禁有些發毛起來,不曉得這三個傢伙會不會對他做出什麼不利的舉動。

還好,接下來這三個人雖然做出了極為怪異的事,但是卻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威脅。

因為他們只是來到他的面前,在他做好的竹椅子、竹筒子、竹笛竹簫前發了一會呆,然後也發出同樣撕心裂肺,讓人牙齦發痠的慘烈叫聲。

還有在中國大陸四川的臥龍森林裡,也發生了同樣的狀況,只是在現場一個人也沒有,如果真要說有什麼目擊者話,勉強也只能找出來一隻名為「非非」的貓熊。

只是因為貓熊不會說話,當然也無法向人描述那三個輕飄飄的怪人在竹林前哀聲慘叫的情景。

不過在香港九龍鬧區發生的那件事倒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因為有近百人都指證歷歷地,說看見了那三個幽靈站在一家南北乾貨店的筍乾攤位前哀哀慘哭的詭異情景。

這幾個事件都發生在同一個時期,大約是距今三十多年前的舊事,雖然事情怪異非常,但是因為後來再也沒有人見過這三個幽靈也似的怪人,時過境遷之後,也就逐漸在城市的記憶中為人淡忘。

而幾個怪異事件之中,其實有一個極為事關重大的共同關鍵,只是這些事件發生的地點距離算得上相當遙遠,當事人絕大多數一輩子沒有機會彼此交換意見,因此,這個重大關鍵最後也漸漸流失在時移事往的人間。

直到跨越了一個世紀,來到二十一世紀初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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