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离开,自然有更重要的事去办,她需要给自己尽快找一个地方。这地方无需多大,但要足够安全,足够隐密,最好是有她熟悉的地形。
这样,她也就不至于在百忙之中还要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最起码能稳住那片刻安宁不是?
利用剩余的炎武石给自己的立身之地盘上一个阵,顺带把秘林也一起划上,旁边立下石碑刻字,擅闯者,杀无赦!
一道道光分散着传来,横亘在所盘之地的上空。启阵之初,华光遮天蔽日,一手拿狼毫的孩子在空中点点,殷红的血撒在岩壁石崖凹坳里,直至勾勒终结。好了,祭天结束,从此这一方秘林,终归她所有。
精光敛起,一切等物换等物,陌小墨几乎耗空了身体内的血与灵力,聚着其他地方的道道金光,直接将那虚弱的界灵提着上天,慢慢温养。如此,大天地中的小世界,成了。
得天地认可,界灵掌衡。这小世界温暖如春,生机俨然,一派活跃。是以种什么都快,种什么都长。
上空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仿佛有神奇的魔力。一种安静、轻快、祥和的气氛延伸开来,让每个在田地间忙活的人都能一扫疲劳。
看这满地的瓜果蔬菜,麦苗的种子,稻田的小鱼,他们挥着锄头或撑着铁锹柄,随意闲聊几句,话语中有的,是对明天的憧憬和对未来的期盼。
这小世界目前暂有十人,其中九位在种地,一位在挖山。而外界还是如同以往那般,不,可能更糟,在掀掉最后一块遮羞布后,没了界灵支撑的世界迅速崩溃。
有地方飞沙走石,睁眼不见天日。有地方洪水滔滔,吞闭一切,只能感应天黑或是天明。
当此时,众人忙得焦头烂额,全然顾不上那荒无人烟之地如何失衡,此为一大事,非人力所能及也。还有一比较棘手的事件待处理,自那日崖顶一战,挑衅者没了踪影,独留下一团乱糟糟的摊子,无人收场。
那家伙如今已然不能当作人类,被引进一座号称可困住两个八阶武师,承受九阶尊者三掌而不倾塌的小矿洞中,喊杀执扣押者各占一半。
一方建议直接引火烧之,一方极力阻止,暗以为有利可图,明面是让这件事端的始作俑者付出代价。即以此为刀,干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仗着有几分实力便敢叫嚣以黑色衣裳为宗派服饰的小丫头。
可惜,两方人马吵吵嚷嚷,还没闹出个子丑寅卯来,那矿洞再承受不住摧残,颓然坍塌了。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众人手忙脚乱,极力溃逃,连与之对战,撑起一息的念头都不起,最后还是历地中心的那些老家伙们看不过,出手将之收拾了。
各宗门实力大退,也就打破了南北两边的制衡。南方的那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更有甚者跑到北边的地盘上开启嘲讽,公然怒斥道,当初掳掠他们娃娃的仇,是时候要报了。
北边各宗吓得瑟瑟发抖,这些年在秘林中捞得的好处,此刻也如那烫手山芋般,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再加上上次的事件彻底摧残了底子,打破了他们能够与之一战的可能,纷纷抱团取暖,将矛头引向第一宗炎武宗,极力自保。
老宗主听闻此事,怒火中烧,一时神情癫狂,口中鲜血喷涌不止,直至气绝。少宗主被赶鸭子上架,草草行了那替位之礼,就被老宗主的几个逆徒暗中合伙拿下,想要将他送去南门,赎罪保自身平安。然而走在路上,不到五天,就有人甚是颓废地回来告知,新任宗主丢了。
八个初级武师一路护送,美其名曰怕路上的流民冲撞了他。余尘从未想过,他一个不入流的小小武者,有一天还会有这种待遇。那人的徒弟,其实算是宗门的护法,只保护宗主安危,也是老宗主的一大命门。
按照他对那老家伙为人处世的一些了解,这些人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不然怎么会连装着的和善都不肯,直截了当地将他押去南边?
位置还没坐稳,就这么走了,余尘心中笑笑,也罢,好歹平时吃喝不愁,这二十来年活得也不亏。骑在马上的人貌似想通了关键,竟然一路还有闲工夫看沿途的杂花败草,不时与牵马的护卫套套交情,企图打探一些有用的消息。
沿途走了几天,见没人搭理他,眼见往目的地靠近,也是真的想不出逃脱的办法。他目光时常专注地盯着某一个方向,又像是独自发呆,有时候喃喃低语,像是在同谁说话。
守卫们默不作声,丝毫不懈怠,也不问他如何,只暗中警惕,以防止他耍什么花招,可不能让他在半路逃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吞天兽们忽然不愿老实了,一小群嚎叫着冲出平时扎堆的地方,隐隐朝南方奔去。显然是饿狠了,它们到处找食去吃。
一行人快马加鞭,朝南赶去,鞭子上有血迹尚未消去,都是近些时日那些挡在马前不长眼的流民贼寇们身上的。忽然,一人拉马急停,侧耳听风声轻吼,一丝古怪的腥味从四方蔓延,那人眼中闪过怀疑,紧接着,是毫无掩饰的震惊,畏惧在人群中慢慢发散。从他们拼了命地甩鞭踢马肚子就可以看出,事态的严重。
余尘也很怀疑,可是他人微言轻,即使有心去问,也不会有人理睬。想想也就算了,他知道也没用,徒增烦恼。不过看着这些人这么着急往前,他也是破罐子破摔,仍有心思想着,若是临死有这些高手作陪,他这个宗主也算是有一点点名副其实了吧。
兀自琢磨一会儿,陡然无趣,多日纵马狂奔,他甚至没有睡好。可看这些叔叔辈的人生龙活虎,一点也不知疲倦为何物,他也不好意思再要求半道休息,以免又被扛在其中一位的马背上,吐得死去活来。
一小伙吞天兽从侧面夹道而来,两者不期而遇,当时便斗得天崩地裂。人类一方占劣势,尤其是这方还有一个滥竽充数的人存在。
他拘谨地站着,努力不妨碍任何人,可眼睁睁看这边的人为保护他被吞天兽撕裂了好几个,又不免尴尬,心中既想笑着,面上却很严肃地要求他们不要再继续保护一个废物,从而白白送命了。
说完就要向前几步,等同将自己暴露在吞天兽面前。一个手刀直接朝他脖颈劈去,于是晕倒的人再不能义正言辞,因为他目前正被一群人高抬着急速朝后死命逃窜中。
死里逃生之后,众人还来不及庆贺,将托举的人放下来,就只觉手上一轻。茫然抬头望,发现被人劫了胡,那人轻功好到没边,带着个人也能几下荡出人的眼眶之外,再寻不见。
殷卫本是被动静惊来,却不料碰见熟人,本来并不打算与这小子碰面,因为现在的炎武宗已经没资格同他南门互相合作了,整个北地的所有宗门都没了再进犯南方的实力。
可碰上了就不可不管,眼下这小子瘦了一圈,像是大病初愈般,实在可怜,刚死了爹就被手下人这般对待,于是一个举手之劳就把人劫了下来。暗中期待那破什么宗还能整些什么好玩的东西出来...
陌小墨盘下来的山上空有着淡金色的虚影,像半个蛋壳一样牢牢倒扣在山与林地间,当外界无数人花了大把时间走到界前时,看那石碑上的字后心生绝望,他们是绝对不敢再乱闯了。
因为这样的石碑,他们是见过的,而且不止一次,只不过是每一道关卡上面刻的字不同而已罢,但是其上面的警告与后果都一一证实了。这个人很强,她刻的字,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