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小风山绿油油的一片,还夹杂着一些新开的野花,惹的挖野菜小能手杨六花手痒痒,要不是赶时间,真想提个篮子满山找野菜去。
“好可惜呀!这里一定有好多野菜。”
“行啦,等回去以后我们去溪鸣寺那边找。”
杨六花一听,眼睛一亮,抓着杨五花说道:“对哦,去年我们那里挖了不少洗手花呢,等我们回去了明天再去挖呀?说不定又长了好多洗手花呢。”
“走,我们去看老刀叔剁肉去!”
老刀叔四十多岁,原名赵小刀,现在年纪大了大家都喊他老刀,是赵平安的堂叔,因此杨五花管他叫老刀叔。
二里坡的人,随便往上数几代都能沾上点亲,因此娶媳妇儿都得往外找儿。只是但凡家里过的去的,大都不会想到把女儿嫁到大山里去受苦;过不去的,直接就找人牙子卖了,到哪不是吃苦,好歹还能换些钱,像杨阿花这样正经嫁过去的少之又少。故而二里坡虽然人不多,但打光棍的比例却不少。
老刀叔少年失怙,能把自己养活大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闲钱娶媳妇儿,一年拖过一年,如今成了老光棍儿一个。
赵平安平时就跟老刀叔,还有另外一个黑小子,三人结伴打猎,如今赵家忙着做熏肉生意,自然也离不开这个铁三角。
“老刀叔你剁肉的手法好厉害,看着比王大力还娴熟!”
“呵呵,老刀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有一股子力气!”
“可不是,简直都可以做弹跳肉丸了。”
老刀叔与赵平安虽然是堂叔侄,但体型却不一样,赵平安壮实,看上去虎背熊腰的,而老刀叔则显得精干瘦削,但剁起肉来却一点都不含糊,看着比王大力还大力。为了让肉蓬松柔软富有弹性,剁完以后还得拿棍子敲打一阵,杨五花看着他那棍棒飞舞的样儿,想起了以前电影里手打牛丸的场景。
杨阿花多年未见杨二花,姐妹们一朝相聚,自然是悲喜交加。叙了一番旧,撒了几把泪,之后,杨阿花找来婆婆和丈夫商量,想去杨柳湾小住几天。
“二妹成了亲就要去京城了,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我想送她出嫁。”
赵大娘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你娘家也没个长辈,你是大姐,过去帮把手也是应该,只是两个喜宝怎么办?”想了想又道:“不如你也一起带着去吧。”
“娘~”杨阿花虽然也这么想过,到底也没敢开口说,此时婆婆主动开口说了出来,心里不由的一阵感动。
赵大娘又道:“孩子要喂奶,离不开娘,这天也暖了,你带孩子我也放心。”
“嗳!”
赵香香知道娘亲和弟弟们要去杨柳湾住,就不干了,也吵着要跟去,还说要和杨六花她们一起念书。赵平安和杨阿花还没松口,赵大娘倒是第一个答应,谁不为子孙好,孙女儿有机会认几个字那可是求之不得的事儿。
家里人一多,住宿就是个问题。除了双胞胎小婴儿之外,小孩子还有四个,大人也有四个,谁跟谁睡,怎么睡,得好好盘算盘算。竹屋倒是地方大,但此时天还不热,早晚更是凉,睡地板似乎还不行。
“我睡床板,你们就床上挤挤。”杨阿花说道:“那新床够宽,五妹你带着几个小的横着睡,挤挤刚好,二妹三妹就睡旧床。”
杨二花道:“我睡床板吧,大姐你还要带孩子呢,再说我好多年没睡过了还挺想再试试的。”
杨三花也道:“二姐你还是睡床吧,我平时睡惯了床板,还是我来吧。”
杨家以前就一张床,天冷的时候姐妹们头脚交错的挤在一张床上。到了夏天的时候,挤在一起就太热了,杨三花就直接睡床板。很多穷人家都这样,买不起正经床,就买块床板,白天靠墙收起,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拿箱子板凳之类的拼一拼,把床板往上一搁,就能睡觉。以前没有竹屋的时候,杨阿花每次来杨家也是睡那床板的。
杨五花见大家都发话了也赶紧表态:“大姐你还是带着两喜宝睡床吧,这两家伙太小了,我们几个也不会带孩子,可别压着他们。”
“没事儿,他俩靠床头,她们睡床尾,你睡中间,这不刚好隔开。”
杨五花急道:“我就是怕我睡觉的时候一不小心压着他们呀!还是你带着他们吧,我睡木板。”
杨三花又道:“不如这样,大姐二姐各带一个,一个睡床头一个睡床尾挤挤,我还是睡床板,五妹你个儿小,还是带几个小的睡大床吧。”
“呃……”杨五花想想自己这么矮,横着睡竖着睡确实没差别,又想想两个大人带两个小孩睡旧床似乎挤了点,便道:“不然这样,把两喜宝放到手推车上去吧?”
手推车有挡板,本就做的跟婴儿床有些想象,别说睡俩小婴儿了,就算睡杨六花都成。
杨阿花往车里铺上小褥子,把俩婴儿往里面一放,说道:“睡这车倒是真好,还能推着走呢,比你大姐夫打的小床好,回头我得让他也装几个轮子。”
“何必这么麻烦,我让人再打一个就行了。”
“改改就成了,花那钱做什么!”
“大姐夫那么忙,哪有功夫做这个。再说这也不贵,回头我再改改,这车主要是运货的,改成婴儿床还能简单些,价钱也能便宜些,大姐,你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两姐妹讨论婴儿床的时候,外面已经热闹开了,陶家一家子兴冲冲的跑来杨家小院儿看双胞胎,刘氏也带着桃子一起过来凑热闹。
“哎哟哟,瞧瞧这俩娃,长得多好看……”陶婶子这个看看,那个瞧瞧,高兴地就跟看自家孙子似的。
“起名儿了没有?”
“起了,这个叫赵大喜,这个叫赵双喜,双喜临门的意思。”
两双胞胎小兄弟,原先叫大喜和二喜,杨五花说不如就叫双喜好了,反正二喜和双喜都是二的意思,总是一二三四的,她都听腻了。
“两位婶子来的正好,我正有事相求呢。”
“嗨,我们都是多年的老邻居,谈啥求不求的,见外了不是。”
“是这样的,我家二妹就要出嫁了,我想着好好操办操办,可是我们家也没个长辈,还得请两位婶子帮忙掌掌眼,出出主意才行。”
杨阿花虽然已婚,还生了三个孩子,但她对准备嫁妆这些事并不熟悉,想当年她出嫁的时候,不过是以一袋子米做嫁妆,一个红盖头,就上了赵平安的雇来的驴车,连嫁衣都没有。
“行!这事儿就算你不说我也想提,咱们得好好办办,也搞得风风光光的。”
陶婶子是老邻居,乱七八糟的闲话可没少听。杨家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大家嫌弃,有说她们家邪门生不出男娃的,也有嫌她们穷拿不出嫁妆的,杨三花今年都十九了,到现在也没个上门提亲的。且不说杨家如今赚了钱不一样了,单说这回杨阿花生了儿子,一生就生了俩,谁家敢比?这杨二花嫁了人就要去京里住了,谁家又能比?别说杨家了,就连她都想办的热热闹闹的,让大伙儿都瞧瞧,谁还敢说杨家姑娘的不是。
对比陶婶子的起劲,刘氏显得有些犹豫:“我不是不想帮忙,可我到底是个寡妇,不吉利……”
“不能动手帮忙,跟着我一起商量商量,帮她们出出主意也行啊。”
凤阳虽然不像江南那么富有,但好歹也是中都,也讲究一个富嫁。杨家虽然不富有,但一般村民能出的嫁妆,她们也能出得起。且杨阿花和杨三花一想到杨二花是被家里卖了的,虽然不是她们做主的,但心里总是不好受,有心想多添些嫁妆给她。
杨五花虽然很想要店铺,但也晓得嫁妆对古代女子的重要性,倒也赞成。
“这哪行!我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让妹妹给我出嫁妆。”
“那我这个做姐姐的总可以吧,长姐如母,咱们娘不在了,自然由我这个做大姐的管。”杨阿花手头并没有几个钱,但她想好了,回头跟婆家商量一下,再问两个妹妹借一点,先把婚事办了,以后再还。
杨二花摇头说道:“大姐都是赵家人了,哪有用婆家的钱给娘家妹子办嫁妆的理。且不说我手里有钱,就算是没钱,也不能让你们花这钱。”
杨二花在针线房的月钱是八十文,以前都是存起来给杨家姐妹做生活费的,后来杨家有钱了,她才开始自己留着,可惜日子太短,只存了几百文。后来被借调到程三小姐身边以后,月钱有半贯,加上打赏,总算是存了六七贯。婚事定了以后,二夫人赏了几匹料子外加五两银子给她添嫁妆,三小姐也赏了二两银子并几样小巧的银首饰给她。
这么算下来,手头也有小十五两的积蓄,杨二花原本还想着留几两给妹妹们用呢,哪能反过来用她们的钱。
“虽说小程,哦,以后要叫二姐夫了,虽说小程姐夫这人还算大方,可是你手里总得有些私房钱吧?想给自己买点什么东西也方便啊。”
杨五花觉得自己手里有钱花,总比问人要钱花来的自在。别说嫁人了,就算是自己亲妈,小时候看上什么零食玩具的,也经常不愿意掏钱给她买呢。
杨二花倒不以为意,说道:“我以后没钱了可以做绣品卖啊,反正有现成的铺子,还比外面寄卖赚的多呢。”
杨家姐妹想想,似乎也是这么个理儿。
杨阿花最后拍板道:“那这样,你出十两银子,剩下的自己留着当私房,其余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杨二花掏了钱也就安心了,剩下的啥都不管了,抓紧时间绣起嫁衣喜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