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杨三花等人,杨五花摇身一变,换上了男装。
衣裳是过年新做的,想着以后院子里有外男,她也大了,进进出出的不太好,更何况现在还要在同一个院子里住上几天。
她倒不是怕影响自己的名声,而是怕影响了租客们的名声,传出去以后没人来租房了。她们家是要租给读书人的,读书人讲究更多,顾忌也多,为了钱,还是老实小心些为妙。于是干脆穿起了男装,即便附近的人都知道她是女的。
杨五花作戏一般甩了两下并不肥大的袖子,问道:“好看吗?是不是很帅?”
“……”杨六花表示,她就看看,不说话。
“不好看!像棵树。”杨小花看得直摇头,没有花花,颜色也不漂亮。
虽说穿了男装,但杨五花并没有刻意打扮成男子,就连发型也没有变化,不过是在自己的衣裳外面裹了一件直身罢了,还是一色紫花布做的,也难怪会在杨小花眼里像棵树。
“切!”杨五花撇撇嘴,不理她。
衣裳是她自己做的,撇开做工不谈,尺寸上就有些不太合适。为了能多穿些日子,特地做的单衣,又为了能套在棉衣外头,特地又往大里做了一些,使得整体看上去更加奇怪,颇有些在羽绒服外头裹浴衣的感觉。
不过到底是亲手做的衣裳,并且是第一次独立做的大衣裳,她自己倒也不太嫌弃。
杨五花转身拿出一笸箩碎布头,对杨六花道:“呐,今天我们要把这些布带子绕在这个竹圈上,知道不?也不需要绕太好,稀一点,随便绕绕最后打个结就行。”
“为什么呀?”杨六花不解。
“这样我们就有两种圈圈了,一种是有布头的彩色圈,一种是没布头的竹圈,就算混在一起也很容易分出来,对吧?”
按理说,套圈五文钱一次,一百个人,每人投十次,就能有五千文。况且昨晚来的人并不止一百个,有些人甚至一下能投二三十次。要不是圈不够,得边捡边发,耽误了不少时间,估计还能有更多。
杨五花便让黑子今日再多做几个圈,另外再分出一半来,缠上布带,做成有色圈,这样可以同时供两个人投。其实她倒是很想连着三个人一起投,但那样投出去的圈很容易相互撞到,搞不好客人之间会引起争执,那就不妙了。
这倒不是她想太多,实在是排队久了人容易暴躁,有些排队久了的,看到前面的人投来来回回买了好几次,还会吵吵嚷嚷的有意见。也多亏了有黑子在中间调节,要是光靠杨家几个女的,估计还搞不定。为此,杨三花临走之前,还特意交代杨五花,要给黑子发个红包。
门外传来扣门声。
“大概是柳秀才来了!我去看看……”黑子犹如猴子一般,窜出去开门。
“您是柳秀才吧?”黑子见了秀才有种本能的尊敬,尽管柳秀才看上去并没有比他多少。
“在下柳东升,不知这位小兄弟是?”柳东升见了黑子,便想要放下行李抬手行礼。
“嗳,我来,我来!”黑子一把接过行李,说道:“吓……够沉的啊……”
是谁说书生都是没力气,连只鸡都抓不住的?
黑子把一个麻袋扛上肩,又提溜起两小袋,就这样,柳东升背后还有一个大篓子。
“……是有些沉。”柳东升有些不好意思,道:“从家中带了些米面和咸菜……让小兄弟见笑了。”
柳东升没说的是,他妹妹听说他在城里租了房子,以后要自己做饭,连碗筷都给他包上了,就差没带锅子了。又听说院子里头有菜地,还给他塞了几把菜种子。
黑子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介绍,边走边答道:“我是这里的伙计,大名叫赵天亮,不过我长得黑,大家都管我叫黑子……”
杨小花迈着小胖腿跑来迎接:“柳秀才哥哥好!”
“小仙女姑娘好!”
“这是我六姐,她叫花仙子。”
“花仙子姑娘好!”
杨六花一次见柳东升,只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又聪明又有礼貌,心里对他挺满意,便道:“柳秀才哥哥,你跟学文哥哥住一起,我带你去看看。”
东厢房有两间,南一间,北一间,南近院门,北近正屋和茅房。柳东升与杨学文入住的是北间,虽近茅房,但北墙无窗,且中间还有些小距离,并不受茅厕影响。
“这里有两间,柳秀才哥哥,你要住哪间?”
“都可,都可。”柳东升放下背篓,一边打量起房间,一边问道:“不知杨兄住哪间?”
“学文哥哥说你先选。”
杨学文与柳东升不同,他家近,又是新婚,只要天好,估计平时会经常回家住住。而柳东升家远,即便到了旬休也回不去,所以以他方便为主。
“那就这间吧。”
行李带的有点多,两间房也差不多,柳东升也懒得挑,就近选了靠门的这间。
“这个布帘子,把这个挂在这里,外面的人就进不来了。”
房间的门是拿布帘子做的,一侧开了一道锁了边的长条口子,钩子是个细长的木条,且装在里侧,距离门框有一定的距离,缝隙刚好能被挡住。虽然不牢固,但只要不是划破布门帘,外面的人也的确进不来。
古代的房顶,尤其是砖瓦房一般都比较高,房间即便是被隔开了,也没到顶。好在古代没有灯,光靠蜡烛油灯照明亮度有限,并不会影响到隔壁休息。为了节省空间,床是竖着摆的,与衣柜书架平行。
杨五花打开衣柜门,介绍道:“这边儿没装东西,可以直接挂衣裳,这边的几块搁板是活动的,高低你可以调节,放被子也成,哦,对了,你的被褥在葡萄架下晒着呢……还有,这个小箱子是与衣柜做在一起的,里头可以放点贵重物品,回头你自己去买把锁套上就成。”
随后,又指指外头的衣柜门道:“当然,你也可以直接把柜子给锁了。”
“要是不够放,你再跟我们说,回头床底还能放小箱子,不过这会子还没做,得再等等。”
柜子不小,杨五花觉得其实够用了,但考虑到说不定有些人习惯用箱子,便想着以后做上一两个小箱子留着备用。
“够了够了,我的衣物不多,光这柜子就放不满。”说到此,柳东升再次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带的都是些吃的……”
“哦!”杨五花并不觉得带吃的有什么不对,以前她每次回学校,她老妈也会做点经放的菜给她带回去。
只不过一说到吃的,杨五花想起灶房还没来得及收拾,并且还压着一堆豆腐干呢。
“这几天我们在灯会上摆摊卖东西,灶房还没来得及收拾,里头乱的很,怕是不能给你煮饭了,不过我们管饭行不?”
一会儿还得拆豆腐,切豆腐,煮豆腐,她们可没空整理。而便利铺里头的那个灶台得留给她们自己做饭用。家里有一大堆豆渣,这玩意儿可放不了多久,老刀正在揉面粉,一会儿还得贴豆渣饼子,数量可不少呢。反正柳东升就一个人,不差他那一份。
正月十四十五十六,算是正式灯会,分别名为试灯、正灯以及罢灯,据说最后两晚是整个元宵灯会的高峰。尤其是最后一晚,走桥摸钉、打鬼跳百索的一些群体活动几乎都在正月十六夜举行。
杨学文主动留下来帮着守院子,而柳东升赶了一天的路,也不想出去凑热闹。家中有人,老刀和黑子便一同出摊负责套圈生意。
黑子在外围,负责收钱发圈,顺便管理队伍的治安。老刀带着杨小花则在内围,老刀负责看套圈以及发奖品,杨小花则负责跑来跑去捡扔在地上的竹圈。
杨五花也没闲着,在边上卖“咕噜咕噜”煮串,同时兼顾着卖卖小布艺。杨六花则负责提着小竹篮在边上推销发箍和发饰,以及提供煮串“外卖”服务。当然,只限于排队人群。
有啥想吃的想看的,只要吆喝一声,杨六花就飞奔过去送货收钱,一点也不影大家排队。
聪明人到哪都有。
也就过了一个白天,灯市上据说就起了二三家套圈摊子,怕是昨晚见到杨家的生意红火,现起的心思,毕竟竹圈很容易做。
据说都是杂货铺出来的,对他们来说,有的是货品。论种类,杨家是没法比的。论数量,杨家也不一定会更多。但若论新奇货,杨家倒是不少。
只是新奇货也有缺陷,原先没有概念,也没有同类作比较,很多人心里没数,不知道价值,即便是中了,也不见得会高兴。
杨五花暗自庆幸,幸亏没把铺子里头的大转盘搬来,那可是她们的镇店之宝啊。套圈只是节日里凑凑人气,别人学了也就学了,自家便利铺平时还得靠转盘抽奖。也亏得她们的铺子在居民区,暂时还没发现其他铺子有。若是开在闹市商业街,估计满大街都有大转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