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是约好的时间,杨二花没有事先跟程府守门的老头福伯打过招呼,杨三花学着杨二花以前的样子,塞了五文钱给了福伯“买酒喝”。
又等了一会儿,杨二花就出来了。
杨二花是第一次见杨小花,眼泪那是哗啦啦的流,当年她走的时候杨六花也不过像杨小花现在这般大小。六儿花虽然不记得这个二姐,不过在家也常听说,是有概念的,当场就喊“二姐”。小花儿就不同了,她还以为这是别人家的姐姐。
杨二花抹干净了眼泪,抱歉的说道:“没料想到你们这个时候来,也没什么准备,只有些碎布头,都是平时积攒的……”
杨三花说道:“二姐,我们不是来拿钱的。”说着便把卖靴子的事情略略的说了一遍,又道:“这五百五十文你拿着,府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杨二花听了前面些话,很是替她们高兴,这些日子她时常惦记着,就怕她们没钱没饭吃,幸好都好好的,总算有些安慰。又听到三花说要把钱都给她,忙说不要:“……这可怎么使得。我这做姐姐的没本事赚钱养你们,怎么还能反过来拿你们的钱!”又说自己在府里有吃有穿的,哪里就需要钱了。
杨五花说道:“二姐,你不是还在存钱给四姐打点么,等你存够了,说不定那位置早被人占了。你们在府里过的好了,我们在外面才过的好。”又说道:“你放心,家里还有钱呢。”接着又把上回赔豆腐的事情说了一说:“……那人赔了好多钱,到现在还没花完呢!”
杨二花听的心惊胆战的,忙道:“以后看到这种人要躲的远远的,幸亏没撞上,要把你撞坏了怎么办!也多亏是个讲理的,要是遇上那不讲理的,别说只是一块豆腐,就算撞到了人也不搭理你,那可如何是好!你听二姐的话,以后千万要小心,有多远躲多远。”
杨五花只好乖乖点头答应,心里却是在想,早知道就不说了。
最后你推我让的,杨二花拿了五百文钱。杨三花带着三个妹妹去了一家小食店,点了三碗馄饨,六花小花分一碗。
这里的馄饨并不是杨五花记忆中的那种元宝形状,长得颇为像饺子,只是没有饺子的褶子,皮子也稍薄些,又比饺子更圆些。味道并没有很好吃,只不过里面是荠菜猪肉馅儿的,这倒让杨五花挺意外的,她还以为这种馅儿只有现代才有呢,至少穿越前的杨五花,哦,那个时候她叫小希,小时候小希在她们老家的小镇子上就没有荠菜馅的,后来去了大城市上学才听说。
不管怎样,她们高高兴兴的吃了馄饨,就出城了。回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那个好心的骡车大爷,可能是送早上出城的人还没有回来吧。她们选了一辆牛车,慢悠悠的回去了。这回可没有打折,老老实实的交了大把铜板,杨五花越发念那老大爷的好。
有了早上骡车的对比,加上回家心切,三花五花都开始觉得牛车实在太慢了,虽然在这之前她们连坐牛车都是件奢侈的事情。
到家的时候下午已经过了一半,杨阿花和赵平安已经回去了,留下了一堆米面菜肉。
“大姐还不知道我们生意这么好呢!”杨五花忍不住感叹。
秋天本就日头短,又是阴天,很快天就黑了。杨三花看着手里的才编了一半靴子,狠狠心,点起了油灯。
杨家的屋子统共就一间,又没隔开,显得房间很大,小小的一盏油灯根本没什么作用。杨三花凑在油灯边上眯着眼睛卖力的编着。待第二日杨五花醒来的时候她还在编。
“三姐,你一晚没睡?”杨五花吃惊的问道。
“倒是睡了,睡不着又起了,这才编了一双。”
原来这光线不够,杨三花编的更慢了,一下就编到了后半夜,直到那盏油灯都点完了,这才去睡。心里惦记着鞋,也睡不踏实,没多久天就亮了,又觉得放着大白天不编鞋多可惜,又起来了。
杨五花忙劝三花赶紧休息,三花此刻哪里肯,直说自己睡不着不困。
杨五花只好说:“就算睡不着,躺着养养神也是好的,不然到了中午这光最亮的时候,你要是犯困了岂不是更慢。你就躺一小会,我做好早饭就叫醒你,如何?”
杨三花想想也是,便道:“那我就躺一刻钟,做好了饭可一定要叫醒我!”
杨五花一边催着三花躺下,一边点头说一定。
不知是因为有了人工闹钟的关系,还是真困了,杨三花一放松,就真睡着了。
为了让杨三花多睡一会儿,杨五花先去河边挑了水,又洗了衣裳,这才慢吞吞的开始做早饭。早饭依旧是粥,为了省出做午饭的时间,她趁煮粥的时候又和了面粉想做馒头。本来着馒头加韭菜酱混着粥随便吃吃就行了,可又想到小花,临时又改成混了韭菜碎的盐的花卷。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这才跑去叫醒杨三花。
杨三花这一回笼觉睡的很精神,便问五花自己是不是睡了很久,五花忙摇头说:“没有呀,我一做完饭就叫你了,连粥还没盛呢。”
杨三花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匆匆吃过早饭,又开始继续编鞋。
杨五花让六花在家带小花,自己也搬过小板凳坐在一旁搓起草绳来。她虽然不会编鞋,但搓草绳还是会的,更何况搓草绳并不难,就是耐心、用心和费时间。杨五花毕竟不是老手,手慢,加上为了保证质量搓更慢,她搓一根的时间杨三花就能搓两根。不过,能帮一点是一点,能省一点时间也是一点。
中饭晚饭都是吃的韭菜花卷和白粥,粥是早上一次熬好的,盛在大盆里,要吃的时候舀几碗热一热就行。花卷是中午蒸的,一口气蒸了很多,中饭晚饭以及明天的早饭,一次性全搞定。蒸花卷剩下的一大锅水也不浪费,渴了就直接舀出来喝,饿了就直接热花卷和粥。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上集市的时候,摆在地上的也不过四双鞋。买鞋的人很快就围上来了,可惜能买的只有两双。另外两双是别人预定的,分别系了红、绿布条已示区别,这是杨五花新想出来的,用的是杨二花新给的边角料。
买鞋的人来了好几拨,预定鞋的人却迟迟不来,还有几个要求把那两双鞋转卖给她们。三花五花收了定金,自然不能这样,忙着一遍一遍跟人解释。也多亏了那预定的人来得晚,有几个不差钱的听说可以预定,便也付了定金,预定了几双。
杨五花这回有了经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各色布条来量尺码,量完了将另一头剪下来打个蝴蝶结交给对方当“凭证”,后日凭颜色领取。
待之前的两位姑娘取走了鞋,三花五花也就收摊了。这回还是没有买东西,连吃东西的功夫都没有,做了骡车直接回家了。
杨五花有些担忧,说道:“三姐,我们是不是接的太多了?”
原来杨三花连着熬了两个夜,才赶了四双鞋出来,今日却有五双预定。杨五花担心杨三花的身体,本来就营养不良够瘦的了,要是再累病了可怎么办。
杨三花此刻也是眉头紧锁,她倒不怕累,也不怕熬夜,只是就算熬了夜也赶不出来,颇为发愁的说道:“但是,如果不接怕下次就没人来了。”
这也是实话,本来她们就是做季节性的小生意,难得受欢迎,不做真是可惜。再说,这种新款的就要趁热打铁卖个新鲜,错过先机说不定又会像夏日那样出现竞争对手了。
一路沉默回到家中,杨五花第一件事当然是要去做饭,杨三花自然是赶紧开始编鞋。杨六花见了,也搬来小板凳坐到三花说要帮她搓绳子。小花儿见了小姐姐帮忙,也嚷着说要帮忙,说着还自己伸手抓起了稻草秆子。
杨三花自然不会让她们动手了,对六花儿说:“你帮忙带妹妹吧,这个三姐自己来。”
谁知道六花儿却拉过小花说道:“小花乖,去跟黑花玩好不好,姐姐要编绳子。”
小花儿却摇摇头说道:“小花编绳子,黑花也编绳子。”说着还抓了一把去给小狗黑花。
正在一旁生火的杨五花赶紧跑来抱住小花,又对六花说道:“你还是跟小花玩吧,不然她就该捣乱了。”
杨六花却固执的摇摇头,她一定帮姐姐一起编绳子。一路上姐姐们的对话她可是听懂了,还自己发展了一下:姐姐都忙的没时间编鞋子了,没有鞋子卖就没有钱,所以她不要玩,她要帮姐姐干活。
小花儿不懂,她只是有样学样,此刻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杨五花说道:“不捣乱,小花编鞋子。”
杨五花拿她没办法,说道:“好!小花不捣乱。小花帮五姐做饭好不好?”
小花儿听了点点头说道:“五姐做饭好吃!”
杨五花抱起小花,又喊六花,无奈六花此刻只想编鞋。杨五花哪里舍得六花去搓绳子,别说六花的小嫩手了,就是她自己搓起来还手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