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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他的背后

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无论他整天嘻嘻哈哈,还是哀哀怨怨,看起来无忧无虑,还是多愁善感。只是努力着,把他最想让你看到的一面展现在你眼前。

高鸣也是这样,他的秘密,盛幽兰很多年以后才从朋友那知道。

高鸣与盛幽兰的相遇,并不是她以为的山中野营,而是更早。

当时盛幽兰呆呆地站在杨镇还在装修的红酒庄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杨镇,她还没有想好,究竟要不要接受杨镇的追求。最终,她还是没有走出那一步,退缩回到了自己的壳里。

杨镇虽然看到了盛幽兰,但因为有事情在忙,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当时还有另一个人注意到了徘徊又默默离开的盛幽兰,那个人就是在杨镇身旁的高鸣。

高鸣和杨镇的关系,远比盛幽兰知道的还要好。他不仅和杨镇在生意上有密切的往来,同时也因为是同一个学校的师兄弟,所以在工作之余也经常玩在一起。

杨镇很照顾他这个有点沉默,不爱出风头的小兄弟。高鸣也很崇拜这个在他眼里果敢大胆,甚至有点疯狂的大哥。他们无话不说,对对方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杨镇的很多事情,高鸣即使没有直接参与,也是有意无意间见证了整个过程,包括杨镇设计的那场游戏。

视频里的场景里,几乎都有高鸣默默地坐在角落,躲在镜头背后,看着……

杨镇决定实施那个可怕的计划,是在在高盛酒吧再次见到盛幽兰,并在吧台被她拒绝之后。被一个曾经都没放在眼里的女人拒绝,让他很没面子,有点恼火,他想要惩罚她,而且隐隐地,感觉这将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而这种邪恶的想法真正被酝酿成计划,就发生在杨镇与高鸣他们喝酒的时候,几人无意间聊到了最近在女人面前受挫的经历,杨镇提到了和盛幽兰的相遇。酒精顺着一腔沸腾的热血,侵袭到他空荡荡的大脑,他当场宣布了那个决定,一场刺激的游戏拉开了大幕。

高鸣并不赞同杨镇的做法,他觉得这种行为对那个女生太不友好,但他的大哥一向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冒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想法,而且一旦决定了谁也阻止不了。同时他了解杨镇虽然偶尔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但并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混蛋,心想着他应该不至于太过分,于是也就没有多加阻挠。

在高鸣眼里,杨镇就像乔布斯,虽然性格有些缺陷,但仍是个令他尊敬的奇才,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仰视着杨镇,做着那个沉默的迷弟。

至于盛幽兰,高鸣对她的印象——只是依据杨镇的说辞勾勒出的一片模糊——他觉得这个女人估计就是一个仙人掌,没有华丽的外表,却有着锐利的刺和高傲的身躯。估计是她的刺刺痛了大哥,让大哥想要捉弄一下她,解了气,也就被大哥遗忘在荒漠中,继续她的平凡无奇。

没想到这么巧,在红酒庄,高鸣见到话题里的女主角——那株仙人掌。盛幽兰与他虚构出来的形象不太一样,虽然平凡,却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或许当时高鸣只是觉得盛幽兰很可怜吧——一只小绵羊马上就要落入饿狼的陷阱,可是她还不知道,纯真地眨着眼睛,傻傻地一步又一步地走了过来。

没过多久,杨镇就在和高鸣吃饭的时候告诉他,盛幽兰被自己顺利地追到手了。高鸣并不意外,大哥的魅力,从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很清楚了,大哥看上的女人还从未失手过,生意做大之后,这些就更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了,从网红,到小有名气的明星,大哥的身边就没缺过女人,虽然他也不清楚,其中有几个人是大哥承认过的正牌女友。

杨镇开始还经常很兴奋的在高鸣面前炫耀着他和盛幽兰的事情,但慢慢的,高鸣发现了一些异常。不知道为什么,大哥和盛幽兰之间关系的发展突然变得非常缓慢。按他对大哥的了解,但凡大哥想,经过耳语厮磨,唇齿交融,超不过三天,那些女人就会被大哥生吞活剥。但这次,盛幽兰却一直完好无损地。

起初高鸣觉得或许大哥真的只是一时气话,说要夺了人家的初夜,他从没有真的如此打算,毕竟大哥不是那么坏的人。后来聚会的时候,身边的许多人也会调侃杨镇,说他要败在盛幽兰手里了。杨镇一直嘴硬说是没有机会,搪塞着。但高鸣明白,是大哥下不去手了,或者说是他后悔了。

几次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杨镇会和高鸣谈到这件事,高鸣看得出来大哥陷了进去——他脸上绽放着幸福,眼中荡漾着柔波,嘴角透出丝丝甜蜜。他还买了房子,这可能没什么,重要的是,那幢房子没有在红酒庄附近,而是选择离盛幽兰上班比较近的地方。高鸣觉得不可思议,一向不可一世,玩世不恭的杨镇,居然败倒在红酒庄遇到的那个女人的石榴裙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高鸣慢慢地对盛幽兰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结果有一天,杨镇在酒桌上喝得酩酊大醉,他竟在众目睽睽下承认自己失败了,或者说提前放弃了游戏。这是大家始料未及的结局。大家都愿意相信是杨镇玩儿腻了,或者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倒胃口,让杨镇吃不下去。

只有高鸣知道事情的真相。杨镇曾单独找高鸣出来喝酒,发泄胸中积压的郁闷。杨镇亲口说出了实情——他发现自己轻视了盛幽兰,盛幽兰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充满韵味。她就像一杯白开水,虽然看起来很普通,确是他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源,他已经渐渐地离不开这个女人了。他知道自己这次玩大了,他害怕极了,怕盛幽兰发现了真相。所以他想在盛幽兰不知情的情况下尽快地了结一切,然后以一颗真挚的心和盛幽兰重新开始,郑重其事,专心致志。

高鸣的记忆力,这是大哥第一次对自己说他是多么在意一个女人,多怕失去她。他第一次见到大哥战战兢兢的样子,还是为了一个女人。可见盛幽兰绝对不一般。高鸣看着满面愁容的大哥,努力回忆着唯一一次远远地看到的那个单薄柔弱身影。

但没想到,没几天,杨镇的赌局还是暴露了。那段视频被暗恋杨镇,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心的方纯发给了盛幽兰。与预料到的一样,盛幽兰根本无法原谅杨镇的所作所为,不管杨镇如何道歉,她都坚决的要把这段错误的感情斩断,断的干干净净。

在这时候,高鸣曾在高盛的酒吧见到过一次盛幽兰,她独自一个人,躲在昏暗的灯光下,隐匿在嘈杂的音乐中,失声痛哭,哭的像个孩子。哭累了,傻坐在那里。坐累了,转身离开。离开时,故作坚强的微笑,这些都让人心碎。

谁也没想到,决绝地提出分手的盛幽兰,不是毫无感情,而是苦苦地隐藏,隐藏着她在这段爱情里的卑微与不幸,隐藏着她内心的愤懑与凄凉,隐藏着她对爱情的恐慌与绝望。这一切都被高鸣收进了眼里,他发现了那个在痛苦中挣扎的脆弱的我女人,也发现了她脆弱中的倔强与坚强。

另一边,杨镇因此一度变得一蹶不振,高鸣为了让大哥振作起来,不知道废了多大劲,他甚至想要去找盛幽兰,请求她再给大哥一次机会,但被杨镇阻止了,他很了解盛幽兰,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越是纠缠,就越是会把盛幽兰推得远远的,所以他想要给盛幽兰一点时间和空间,而这段时间,他会远远地守护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

为了让自己无暇感伤,杨镇开始疯狂地工作,忙碌后,依然无法入眠,于是他开始用酒精麻醉自己。高鸣看着日渐憔悴的大哥,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感情。事情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这种地步的?明明一盘很简单的棋是怎么被下得如此复杂的?

考虑到女生,高鸣觉得大哥活该葬送了自己的幸福,这是他咎由自取,玩火自焚。如果他不开始这场游戏,就不会输的这么惨——明明不爱却追求,明明深爱却放手,这就是命运对他最大的惩罚。

但作为了解整个过程,看着杨镇改变,成长,以及最后不顾一切努力挽救的人,高鸣很是惋惜,到头来,他的努力,他付出的一切都为时过晚。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弥补,所以才导致,明明两个人都深爱着对方,一个宁愿将匕首深深地扎进自己的心脏,也要把爱抽离,一个只能无奈地擦拭男儿泪,慢慢地搜寻着残破的心,一点点地捡拾着遗失的骄傲。

要早知道迎来的会是这种凄惨的结局,有谁愿意面对两败俱伤!

高鸣虽然没有与盛幽兰接触过,却好像认识她很久一样,甚至有种错觉,是自己与这个女人谈了一场痛苦的恋爱——他看到盛幽兰一头扎入爱情的单纯,感受到她被爱情由坚如磐石转化得柔情似水,品尝到了她经历初恋时,如青柠檬迸发出来的浓郁的清香。他很欣赏盛幽兰是个有智慧的女人,她没有因为爱而失去理智,迷失自我,她爱憎分明,坚守着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她知道什么是可以坚持的,什么是必须要放弃的,决定了的,就不惜一切代价的付诸行动……高鸣惊奇第发现,他居然能列出一个陌生的女人这么多优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杨镇本以为过一阵子,盛幽兰冷静下来,一切或许还有转机。他曾试着联系盛幽兰,但是她却咬着牙坚挺着,没有给杨镇一丝机会。时间长了,杨镇或许不想再自讨没趣,或是倦了,于是,就像夏天的离去,生机渐渐逝去,这段感情似乎也画上了句号。

就在高鸣以为随着这段爱情故事的落幕,盛幽兰离自己的世界渐行渐远的时候,高盛和张军组织了那次野营。高鸣得知盛幽兰也要参加的时候,竟兴奋无比——终于,可以和盛幽兰正式见面了,终于不只是听着有关她的事情,也不是站在她视线外静静地注视她了。

高鸣设想了好多种和盛幽兰见面,和她打招呼的方式,却没想到最终是盛幽兰牵着一只体型庞大的阿拉斯加犬——和他家佳佳相同的狗狗——跃入他的眼帘。

当时小A在朝着他大叫,而盛幽兰则死死地控制着那个小家伙,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笑的很好看。那个笑容比第一次见她时彷徨的脸,第二次见她时痛哭的脸,还有挂着泪,勉强挤出的笑脸要美多了。

高鸣不知道是小A的存在才让自己想要和盛幽兰待在一起,还是因为盛幽兰背后的故事促使他想要陪伴这个让人心疼的女人,野营期间,他和盛幽兰相处的比较多。也因此机缘,两人成为了朋友。他不再只是听见,并在脑海里虚构一个人影,而是切切实实的去了解一个真实的她,一个有血有肉,丰满的她。

无论是通过与盛幽兰的交谈,还是因为偷听到她和高盛的对话,这些都让高鸣发觉了杨镇对盛幽兰的伤害比想象的还要大得多,持续的要久得多。

对感情的懵懂无知,让盛幽兰不敢宣判和杨镇的结束,也不敢期待新的爱情的开始。本来对感情胆小懦弱的她,变得更加敏感,更加不相信爱情。她缩到了自己的小壳里,躲避现实,逃避自己,把自己严严实实地保护了起来。

这些都让高鸣有种按捺不住的,想要挺身而出的冲动,他想要解救她,更想要偿还自己对她的亏欠——他虽然认为那个游戏本就不该开始,游戏的参与者,大哥肯定是不可原谅,但他们这些游戏的观众与怂恿者也都让人厌恶。造成这样的结果,他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当时他能规劝,能够阻止大哥,眼前这个女人就不会平白无故的受到伤害,也不会深陷痛苦的沼泽无法自拔。为此,高鸣也在深深的自责中。

而中间的一个插曲,一个他未曾设想过的情况让高鸣莫名地焦躁起来。杨镇曾说过盛幽兰是一个没有感情经验,没有被追求过的单纯女孩儿,所以高鸣没有料想过,除了杨镇,还有另一个人在暗暗的爱着她,而那个人也出现在了露营地。更可怕的是,那个人和杨镇一样,此刻在盛幽兰的心里,不只是一个名字的存在。高鸣差点乱了方寸,为什么自己如此失常?高鸣开始审视自己。

和盛幽兰去流浪狗之家,是高鸣想要勇敢地迈出第一步——在面对情感上,某种成都来说他和盛幽兰很相似,都不善于表达,也不是很主动,所以这一步,他准备了很久。

做出这个决定的其中一个原因,是露营时和盛幽兰的交谈,让他明白,盛幽兰是不可能再接受大哥了,一是因为她倔强的性格,一是她不愿再揭开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疤。

白天的出现对高鸣是有影响的,不只是让他产生了紧迫感,或帮助他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高鸣不像杨镇是想做就做,不顾一切的人,这点他有的时候挺羡慕大哥。对于如何处理和盛幽兰的关系,白天的存在让高鸣想了很多,他有考虑,倘若盛幽兰心里有白天,或已经下定决心要和白天在一起的话,他绝对不会横插一脚,因为不想让那个女人因为自己再次变得不知所措。

而通过盛幽兰和高盛的对话,猜出白天大概是以前表白失败了,只是仍没有死心。而盛幽兰没有决定是否要去接受白天,或者说白天还不能成为那个帮盛幽兰打开心结的那个男人,所以他才给了自己勇气,去探寻一个走近盛幽兰的机会。

去流浪狗狗之家,对高鸣而言算得上是和盛幽兰的第一次单独约会,他很紧张,也有点小激动。他按照盛幽兰的建议把车停在停车场,步行来到咖啡馆的门口。盛幽兰似乎自带光芒,让他一眼就从人群里找到了。

隔着一层玻璃,高鸣竟以为自己受到了保护,就那么直白的注视着聚精会神写东西的她,毫无忌惮。他惊讶于再次发现了一个不同的盛幽兰——有点文艺,像薄荷一样清新。

高鸣好像知道为什么大哥会如此为她着迷了,因为这棵仙人掌实际是一只变色龙,每次在不同环境下,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给人惊奇,让他充满期待。

但很快高鸣就感受到了心脏隐隐作痛,随着和盛幽兰越来越多的相处,高鸣发现,她总是注意不到自己炽热的目光,因为她并没有像自己在意她一样地在意自己。更让高鸣难过的是,盛幽兰似乎根本没有把他当做一个男人放在心上,而是像爱护弟弟一样对待他。每次盛幽兰直接的表达这种意思时,高鸣都仿佛被利剑穿心。

白天,虽然盛幽兰没有表态,但至少他还能堂堂正正的上场争取。而自己,似乎已经早早出局,连个机会都没有。这让高鸣很苦恼,也心有不甘。

高鸣直言过他不愿被当做弟弟,但愚钝的盛幽兰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真意,而是误以为高鸣是想得到平等的对待,是想和她做朋友。

在清洗狗舍时,盛幽兰有意无意地问了高鸣很多问题,高鸣的理解是盛幽兰企图试探他,也暗示他只想和他保持纯洁的朋友关系。他想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却没有那份勇气,所以半真半假,遮遮掩掩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盛幽兰并没有多想,或许是不愿多想,就那么把他的心思,当作是对成为与她可以互相支持的挚友的憧憬,她很快就放下心防,也不再试探,她开始敞开心扉的交谈。而越是这样,高鸣就越是痛苦,他不想只是作为朋友,但更不想失去这个珍贵的朋友。于是,他把自己还没吐露的真心就这样偷偷地藏了起来,再也没有透露给盛幽兰一丝半点。

多年以后,当盛幽兰知道了真相,再回想起当时的木讷与懵懂,很内疚,也觉得非常抱歉。曾经的那些随心所欲,甚至算得上冠冕堂皇的话,在高鸣看来得多么刺耳。当时对自己怀揣着情感的高鸣,听着那些白痴的话,一定很难受吧。年轻的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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