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来人往,肉体碰撞出的细碎声响丝毫不减人们高亢的激情。低沉嗓音从各个角落钻进人耳。
顶上灯熄,眼前一暗,谈笑声潮落般消散,彼此间是“咚咚”心跳。
“那日在流动人潮中,无意间撞落一册书,扉页墨字一笔一画,回首已无人影。”
“那日街巷有青烟混杂,有人卧倒墙角酣眠,衣衫褴褛所谓何?有人醉醺脚下摇晃,朦胧中念着谁的名?有人蹲在废墟前抚挲咯吱红砖,眶中晶莹为何?轻轻将烟蒂踩在脚下,青烟一缕缕散开,不由随之寻去,见其缭绕蘸墨毛笔,笔下有悠远长歌,一字一句刻人心,恍惚间时间凝滞……”
何处的清冷男音诉说一场故事,台下人群静默。
此时一束柔和灯光泄下来,女子一身淡蓝长款汉服,轻轻拂衣,玉指抚上面前古琴琴弦,翻飞跃动,悠悠琴音从弦中流泻,似清寂夜间一轮皎月,淡淡一回眸便映进人心。
又是一盏灯,浅绿短款汉服衣袖纷飞,发带在脑后荡漾,巧指在白玉笛上轻灵起舞,如晚风中零碎星光,转眸漾起一笑便亮了人心。这样的两种不同风格的乐声却巧妙地融合。
如此乐声,能让人忘却时间。
当尾音勾起时,一曲终落。
苏凌蓦然抬眸,浅眸略有闪烁。
台上两盏灯又一熄,再亮起时女子姑娘都没了影。
一张缺了条脚的桌子摆在墙角,少年穿着沾了些土渍的旧白杉,脚踩一双咯吱响的人字拖,刘海略长有些湿,黏哒哒地附在额前,他伏在桌边,小心地避免桌子抖动,持着看起来崭新的毛笔在一张日报的空白处写着什么。柔光坐在他的肩膀。在这样的残恒断壁中,他是独有的一抹干净优雅。
一缕青烟攀上笔杆。
一位青年出现在墙角,黑色衬衫一半塞进修身长裤,一半任风戏耍,他踏上缺角的青石板石阶,随手撩了撩中分,不急不缓地跟着一缕青烟,手里捏着一册书。
青年跟着青烟停在少年桌边,落眸在他笔下墨字,眼神一顿。
少年最后一笔的墨蔓开在报纸上。
“眶。”书册沾桌的声音。
“刷。”书页被翻开的声音。
少年抬起眸看他。
青年轻轻提起少年搁在餐厅纸上的毛笔,蘸了蘸那少的可怜的墨。
与少年优雅的笔势不同,青年提笔起来潇洒恣意。少年看得入迷,青年搁下笔时,还没回过神来。
“逢之,甚幸。”青年低沉的声音与书册上早已干的清秀墨迹重合,“字写的不错。”
少年反应过来,眯眼一笑。
青年目光移到下一行:“又逢……”
青年目光聚集到后面刚干的字迹与前面截然不同的几个字,少年垂眸盯着报纸上的四个字。苏凌眸光一闪,与台上人一同启唇,不远处一人喃喃开口。低沉、清冷与朦胧、磁性交织。
“,此生不换。”
灯光一熄,台上已无人。
“欢迎来到**举办的特别活动‘又逢’漫展活动期限最后一日的活动现场。主台节目列表请看主台上侧小屏幕,其它分区活动请看左侧小屏幕与右侧小屏幕。”
整个活动现场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刚刚吹笛的姑娘担任女主持人,在主台上笑道。
苏凌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有人撞了她一下,急急道完歉就转身离开。
她终是回过神来,勾了勾耳边的口罩带子,摇摇晃晃地走向那片布满机械声的分区。
突觉有些恍如隔世。
隔世隔世,隔了什么世呢。
*
隔了什么世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