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轻易破开困住钟山的幻阵,但待红衣将人提起欲要离开时,破裂的灵力线条又重新勾连整合,结成新的法阵。
黄光一起,她的视野重新被尘沙阻挡,连提在手上的钟山都看不到。
红衣皱眉,雪花由两片骤然增至四片。寒气无形四溢,转瞬于空气中凝出一层白霜,依附于尘沙之上。空间便仿如湖水一样被冻住,连空气都停止流动。
半空中的沙粒也在黄色之上无声被附上一层莹白。沉浮的速度明显慢下来。但也只维持片刻,一阵血色红光闪过之后,白霜消散,黄沙也由沉浮转为旋转。
正在研究阵法的红衣突然猛地松手,同时急急向上跃起,法衣上迅速凝起一层冰凌。然后,几乎是在冰凌结起的瞬间,面色惊恐的钟山随着被白霜覆盖的地面和尘沙一同轰然炸裂。尘土冰屑于爆炸中湮碎成灰,簌簌扑打于冰凌撑起的白色光罩之上。
待“簌簌”声停止,再睁眼,她已经身处另一法阵中。四周灰濛濛一片,空旷寂静,呼吸都可闻及回声。
至此,她终于收起轻视,认真研究起阵法来。只是越研究,便越惊讶。她竟一时看不清阵法走向!
虽说她于阵道并无建树,但好歹是元后修士,阅历广博,如何也不应该看不破一个筑基小辈仓促之中设立的阵法才是!
这不对!
元婴与筑基云泥之别。其差距不光在修为,就是灵力储备以及对术法的领悟都极不对等。所以筑基修士无论使出来威力多大多精妙法术,在元婴修士眼里都会如最基础的火炎术一样简浅可笑,破绽百出。
更何况一个不用阵盘阵旗,单依靠自身灵力刻划的阵法。
一定有人在背后帮她,那粒沙,也定然不只是随身空间那般简单。
探究之色从面上一闪而过,她合上眼,指尖雪花翩然聚合成柳条样。枝干透明,细叶洁白。
柳条随着纤巧手腕的翻转而划动,只一个呼吸间,已在半空留下十数条无形划痕。最后向前一点,困阵破,灰濛空间以点为心,快速瓦解。
而映入眼帘的,恰是一片急剧下压的刺目白光。
“这一刀,是为我师兄受的痛苦收债!要是他死了,你们钟家,全都得给他陪葬!”
斩马刀宽大的刀刃在日光下反射着耀目白光。红衣虽第一时间弹出柳叶去阻挡,仍旧无济于事。
“唉!仍是迟了。”
即使她尽量缩短时间,用本命法宝来破一个小辈的阵法,也还是迟了。此番又被苍云门下了面子,还是个筑基小辈,师兄估计又要气得寝食难安。
刀身如割纸般轻易将被无形之力束缚四肢的钟山砍作两半,却没有一丝血喷出,统统被刀身的小凹槽引了进去,再顺着刀柄如流水般涓涓而下。
洁白柳叶扑了空,但带起的气流仍是将小小连人带刀掀飞起。若不是荷衣飞过去一把接住,怕是要落地砸碎一身骨头。毕竟钟山被气浪碾过的尸身,就已经成了一堆烂泥。
而那把法器级别的斩马刀,更不用说了,已经碎成渣滓。
肉泥之中缓缓飘起一个和钟山长相一模一样的小娃娃,巴掌大,白色皮肤隐隐泛红。
“哼!还说不是邪修,连元婴都是血色!”
柳元冷哼的同时,眼睛紧盯住小小,生怕她又跳起来要去灭人元婴。
小小抹了抹嘴角的血渍,朝他嘿嘿一笑,乖乖收起眸中的亮晶晶神采,却缩至荷衣身后抱紧了她的大腿。
“你……咦!”
荷衣原本想问小家伙怎么了,但在见到惊恐奔向红衣的元婴小人儿突然干瘪坠地后,语气转为惊讶。
没想到她那把刀看之平凡无奇,竟是能毁人元婴。是抹了某种毒吗?需得一些时间方会发作?
空地上所有人再次噤了声。那粒黄沙在刀落下之时已经不见踪影。阵法自然也随之消失。
千衣虽也亲眼见了小小斩杀钟山的一幕,但身为长老的红衣都没发话,她也不敢多言。只一双美目死盯着小小,有羞怒,但更多的是探究和忌惮。
红衣也在盯着小小。但目光平静,不见波澜。
“阵法,是你布的吗?”
她召回柳叶,语气淡漠,
“不是。晚辈有随身老爷爷呢!”
小小也不隐瞒,笑着回答。
红衣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看了千衣一眼后,踏空而去。
千衣恭敬拱手揖礼。待人走远后才直起身,颇带意味地瞥了小小一眼,然后才带着青柳派仅剩的两人离去。
“木樨,钟山修邪,又伤你师兄,你杀他青柳派可以不予追究。但有关我派弟子于秘境中枉死一事,掌门会派人前去苍云门再行询问。你近日最好莫要出门远行。”
“是,谢尊者提醒。”
小小低下头,偷偷瘪嘴。不光近日不出门,就是近几年都不会公然出门了!
“碧空师叔,您快把穿云舟拿出来,我灵兽受伤了,我得带他进空间疗伤!”
“好!”
事情闹成这样,每次出境之后的上交宝物环节也没必要再进行下去。各派都抛出飞行器告辞。小小朝荷衣挥了挥手便立即催促碧空,然后在她扔出飞舟的第一时间蹿进去。
独挡三位元婴大佬,同时反杀了一个。她是依旧好胳膊好腿,狸蜃和悟道碑可是惨了!她再不进空间里看看,恐怕就以后都进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