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外,有一条古道,是由中原之地出辽东的必经之路,道宽两三丈,可容两辆马车并驰。
城外三十里处,古道旁有一处客栈,名曰归去来,住的是南来北往之客,走的是纵横四海之人。凡入关或者出塞,无论达官贵族亦或是寻常的商客,多会在此歇脚。
客栈之内,鱼龙混杂,有三教九流,有江湖侠客,也有亡命之徒。但奇怪的是,归去来客栈自二十年前在此处开张迎客,从未有人在此地闹事,在这乱世之中,归去来客栈似乎是一方净土。
一辆马车缓缓的出了古道,朝客栈这边来了,站在院子外迎客的小子远远便看到了这辆马车,回头喊道:“车马一驾,有客到!”
“哒哒哒”的马蹄声算不得清脆,似是马掌有些磨损,拉车的黄骠马早已气喘吁吁,浑身是汗,那略显疲惫的步伐,似是一路历经风霜艰难。车马停在围栏外,车夫跳下马车,一手执鞭,一手连忙将帘子掀开,根本来不及安抚马匹。
守门的小子举目一看,一个相貌英俊,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从车上跳了下来。只见那男子面若冠玉,剑眉皓齿,一袭青衣薄纱罩着白底的长衫,举手投足之间,温文尔雅,颇有大家之气。
小子连忙跑了过来,行礼说道:“这位公子,打火还是住店?”
年轻公子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温和地应道:“打火。”
“得嘞!打火两位!”那小子冲身后的客栈扯着嗓门一喊,回头又对那公子说道:“公子,马车交给小的便是,一会儿便给这马喂好草料,饮好水,您放心吧!”
年轻人微微点头,缓缓伸出手,丢下两枚铜钱,说道:“多谢!”
守门的小子一看有赏钱,这给钱的人又是气度不凡,连忙接住那两枚铜钱,连声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里面请!”
小子点头哈腰的给那位引路,直到把他送进屋里,转身正要去牵马,却又见两匹快马“哒哒哒”的飞驰而来,眼看着就要径直冲进院子。小子一看,连忙迎了上去挥舞着双手喊道:“停!停!停!快停下!”
骑马之人似乎并没有听到,吓得那小子连忙后退。
“吁~”骑马的人忽然勒马,两匹快马由于惯性,不约而同的举起前蹄,慌忙停下脚步,险些把院子外的篱笆冲散。
小子定睛一看,骑在马背上的,是两个腰间挂刀,面相不善的中年汉子。
“二位......”
小子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身着粗布衣裳,脚蹬胡靴的汉子跳下马,那人肤色黝黑,面容粗糙,一看便是久经江湖之人,他语态生冷地对那小子说道:“打火!”
小子一愣,还未答话,两匹马的马缰绳已经扔到了他的手里,另外一个汉子又说道:“把马喂好!稍后便走!”
“额......是......”小子连忙应道。
两个汉子径直走进客栈,头也不回,那小子皱着眉头嘀咕道:“哪来的野汉子,这般粗鲁!”
他回头看了看两匹脏兮兮的马,又说道:“也不舍得给老子一点赏钱,真是抠门儿!”
客栈内已经坐下了不少人,喝酒的划拳的吃肉的吆喝的,嗓门儿一个比一个大,略显嘈杂。两人走进客栈,寻了一处角落坐下,看了看坐在旁边的那位俊俏公子,莫名的皱了皱眉,把腰间的刀摘了下来,放在了桌案之下。
“公子,您要的酒菜来了!”一个伙计端来了一些吃食,小心的放在了那个年轻人的面前。
车夫立于一旁,识趣的给年轻人斟酒,年轻人微微抬手,吩咐道:“坐下吃吧!”
车夫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听说了吗?幽州刺史潘大人死了!”邻桌的几个人忽然议论起来。
“潘大人?潘俊吗?”
“没错!就是这老小子!”
“怎么死的?”旁边一人问道。
“据说是昨夜被人刺杀了!”那人说着看了看四周,压低嗓门说道:“现在外面传言说,这潘俊得罪了江湖上的人,所以才被人报复杀了灭口!”
身旁的几个人一惊,有人问道:“江湖上的人?江湖上的人敢杀一个堂堂的幽州刺史?别开玩笑了。”
那人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也是听说的!那老小子为祸幽州这么些年,与他结仇的人可不少,虽说他是官家的人,可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若真把人逼到一定地步,那还不豁出去弄死他?”
“嘘!”身旁的人连忙噤声提醒,低声说道:“别乱说了!这里离幽州可不远,咱可别被人当成刺客给抓起来!”
一旁的年轻人听了这帮人的议论,不禁微微一笑,也不搭话,自顾自的悠哉悠哉吃着东西,而那两个汉子更是面无表情,只顾大口吃喝,显然也并不关心周遭之人谈论的事情。
“轰隆隆~”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响雷,屋内虽然嘈杂,不少人仍旧被吓了一跳。
“他娘的!吓老子一跳!好端端的怎么打雷了!”一个糙汉子架着腿,伸着脖子看着外面乌云密布的天空抱怨道。
这时候,外面看门的小子跑了进来,喊道:“掌柜的,外面下雨了!”
“喊啥喊?披上蓑衣去屋檐下待着!说不定还有客人要牵马套车!”掌柜的头也不抬的喊道。
“又是我......”那小子很是不情愿的嘀咕道。
这时候,掌柜的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便对众人说道:“诸位客官,外面下大雨了,不是急着赶路的话,就在小店多待一会儿!放心,这里好酒好肉多的是!”
“那这些酒肉要不要给钱啊?”有人戏谑道。
掌柜的笑了笑,说道:“小店开在此处二十年,迎的是四方之客,承蒙诸位看得起,这酒肉钱,看着给便是!多少随意!”
掌柜的话引来众人哄笑,归去来客栈在这方圆百里颇有些名气,行走江湖之人大多也懂规矩,自是不会当真不给酒钱。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那看门小子的声音:“二位姑娘!你们慢点!小心门槛!”
话音刚落,客栈的门被人重重的推开了,“哐”的一声,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众人朝门口望去,进来的是两个女子,那二人几乎全身湿透,显然是没有打伞,被刚刚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淋成了落汤鸡,颇显狼狈。
“好俊的两个女子!”一个糙汉贪婪的盯着那两个站在门口的女子,其他食客见得这两女子的姿色,不由得目光也被吸引过去。
那位年轻公子不禁抬头看去,门口果然站着两个妙龄女子,左边的一个身着鹅黄色的衣服,眉清目秀,姿色尚佳,而旁边的那位,则是冰肌如雪,唇红齿白,顾盼生辉,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国色天香。若要将这二人对比,那黄衣女子之于粉衣女子,简直是云泥之别。
身上的衣物几乎湿透,两个女子的曼妙身姿也因此隐约看得出来,不少在座的食客看的不禁咽了咽口水。
“小姐......我们好像来错地方了......”身着鹅黄色衣服的女子一边警惕的看着那些盯着他们的糙汉,一边小声的对另外一个女子说道。
“没事,别怕......”身着粉色衣服的女子故作镇定地低声回应道。
掌柜的算是个机灵人,一看这帮人眼睛全看直了,暗道不妙,连忙走上前说道:“二位姑娘!住店的吧?来来来!楼上请!楼上有上好的客房!干净敞亮!”
那两个姑娘看到四周都是一些不怀好意之人,也顿时明白了掌柜的意思,连忙应道:“一间客房!”
“好嘞!随我来!”掌柜的说着,伸出手,说道:“行礼我来帮二位拿。”
身着鹅黄衣服的女子连忙捂着面前的包袱,说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拿!”
掌柜的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什么,伸手引路道:“这边请。”
粉色衣服的女子跟在掌柜的身后,边走边环顾四周,忽然,坐在角落里那位年轻公子出现在她的眼中,英姿勃发,面色温和,坐在那些面容猥琐的糙汉们旁边,似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两人目光相遇,年轻公子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女子则连忙转过脸,有些羞涩,不敢直视。
“啊~”粉色衣服的女子忽然尖叫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不由得注视着她。
“怎么了姑娘!”掌柜的回头问道。
粉色衣服的女子紧紧的抓着同行的女子,用力挣扎拉扯,只见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抓住那粉衣女子的手,一副猥琐的嘴脸直往那玉手上凑,口中说道:“女人身上果然很香!”
“你个无耻之徒!怎敢对我家小姐无礼!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鹅黄色衣服的女子一边斥骂,一边帮助粉衣女子挣脱。
那汉子抬起头,戏谑道:“哟,这哪来的小娘们,还挺野!大爷我就喜欢有野性的女子!”
那汉子说着,站了起来,再次把手伸向了两个女子,一旁的人则哄笑起来。
“这位兄台!”掌柜的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那汉子的手腕,说道:“何必跟两个女娃娃过不去?”
“老子走南闯北,庸脂俗粉见过不少,这般姿色的女子倒是少见,所以一时手痒摸了一把!”那汉子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女子,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几个人说道:“弟兄们,把这两个娘们儿带走如何?”
“哈哈哈!好!带回去!”身后的人立马应和道。
“再走三十里便是幽州城,幽州城内什么样的美貌女子都有,诸位要寻快活还是去幽州城里吧!别为难这两个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