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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黄玫瑰

陈辛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个有些可笑的问题,也许是时间过去太久,尽管日夜想着对方,期待着相遇的种种,可当那人站在眼前时,内心竟然充满了不确定性,以至于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吐出口却连自己都感到意外。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重复问了一句:“笙儿,真的是你吗?”

“是。”

声音清冷逼人,仅仅一个字,却透着疏远。

“陈辛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先走了。”夏兰笙话未说完,身子早已扭转开,大步迈了出去。可没走几步,上衣就被一把揪住,他立即回头,有些恼怒地道:“陈辛泓,你干什么?”

只见夏兰笙衬衫的领子被陈辛泓紧紧攥在手里,夏兰笙目光瞪过去的时候,陈辛泓表情不变,正色道:“几年不见,你长高了啊。”

是啊,换作以前,他可比夏兰笙高出好几公分,拉他时只需轻轻一用力,就能把他扯进怀里,好好欺负一番。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以前习惯的动作也做不来了。

几年不见,再熟悉的人都生疏了很多。

“不都在改变吗?以前的你,总不至于流落街头跟流浪汉争地盘吧!”夏兰笙的话语里带着些揶揄。

“那是因为……呵,你一定也不想知道原因。总之,我们总算是又见面了。”话说出口竟然有欣慰的味道。

终于又见面了,这一刻,我等了太久……

陈辛泓伸手摸向夏兰笙头发,夏兰笙用力挣了开,可陈辛泓仗着胳膊长,还是毫不费力就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捏,说道:“不错,身体也比以前健硕了些。”

“放开我,这是在大街上!”

陈辛泓感觉到夏兰笙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干笑几声,把手放了下来。他知道夏兰笙面子薄,以前有些亲昵行为也不会在人前显露,都是藏着掖着的,以至于除了几个最亲近的人,其他人都只当他们是很要好的哥们。

他当时把夏兰笙哄骗到手,着实废了不少力气。只是现在,他似乎又不属于自己了。

笙儿,我以为你见到我的时候会很开心的,可是为什么现在我只能从你身上感受到寒冷呢……

陈辛泓眉目间的神采都不禁暗淡了些。

就在他放下手后的片刻,夏兰笙几乎毫无犹豫地转身就走。走出去几步,他又调转回来,拳头握紧,在即将伸到陈辛泓脸上的一瞬生生止住。他眸子里寒光闪过,有几分不忍,但更多的是决绝。

“陈辛泓,麻烦你记住,从你离开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不再相识了!”

一抹错愕闪现在陈辛泓脸上,不过很快归于平静,他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笙儿,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可是我现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们能找个地方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说话吗?”

“我没有什么想要跟你说的。”夏兰笙冷冷道,“你离开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现在这样的对立,你怎么答应我的,你又是怎么做的,咱们能要点脸吗?”

夏兰笙本能着就想拒绝,他从来不是一个做事拖泥带水的人,七年前,陈辛泓出国时,他就告诉自己要放弃,不许再回头,那么如今,就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尽快断个干净。

他的心沉寂了七年,这份平静怎么能因为这一次见面就被打破?

他绝对不会允许。

可是现在,自己怎么有点心软了呐?

陈辛泓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如果你不愿意和我说话,咱们就这样一直僵着,让着来往的路人看热闹吧!”

夏兰笙怒瞪着他,眉心紧锁,似是纠结了一会,才淡淡开口道:“去我那里吧……”

夏兰笙抬头看时,分明看到陈辛泓眸子深处忽然映出的暖意,他也觉得轻松了点,就不再废话,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路无话。

走了不久,夏兰笙就在一个小院子前停住脚步。

原是因为他经常在学校待到很晚,回家时怕打扰到家人,为了图个方便,就在离学校不太远的地方租了眼前这个小院,安住了下来。

平日里稍加收拾,也将这院子装点的像个温暖的小窝。夏兰笙很喜欢每次深夜回来后,喝两口清茶,然后窝在沙发里听着音乐的享受。

那时无人在旁,也就无需顾忌,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卧着,做着有的没的梦,有时几行清泪在睡梦中滑落,都不用瞬时抹去,夜风自会吹干……

只是,为什么会想要带他来这里呢?

夏兰笙愣了片刻,从口袋中取出钥匙来打开了院门,这边治安很好,因而他偷懒只锁了院门,房门倒是全都大开着,以至于陈辛泓早他一步就走了进去,左右打量。

“你一个人住?”

“嗯。”

“我记得你很胆小的,一个人住不害怕吗?”

“我是个医生,尸体标本什么的见的都够多了,还会怕这些吗?”

其实,当一个人久了,原本怕的现在也不能再去害怕了……

陈辛泓又接着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就瞧见夏兰笙神色间隐隐有了些不耐烦。

“陈辛泓,你不是说有话说吗?那就说你该说的,天也快黑了,说完了还是早点走吧。”

陈辛泓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摆明了无视夏兰笙话语里隐含的逐客令。

只是觉察到后者脸上的不悦之色愈加浓重,才撇撇嘴,道:“别那么严肃嘛,来,坐下来好好聊。”

说着还伸手把夏兰笙拉坐在沙发上,手中暗暗用力将他拉得更靠近自己。

夏兰笙这边早就察觉到他的小心思,顿时站起身来,薄怒道:“陈辛泓,你要是再得寸进尺,就给我滚出去!”

陈辛泓立马收回嬉笑的嘴角,以前与夏兰笙打闹时,夏兰笙虽然嘴上万般不愿与别扭,可无论他的举动怎么幼稚无赖,只要不太触及夏兰笙的准则,都能得手,纵使偶尔闹个小脾气,几句挑逗就能解决问题。

可是现在陈辛泓却完全不知道如何去与夏兰笙亲近,如他先前所说,此时的夏兰笙已经改变了许多习惯,以前的对策如果直接拿到现在来用,说不定还会起到反作用。

终究是世事变化无端,白驹过隙,留下的是无奈和空叹。

陈辛泓忽然注意到桌角摆着一株枯萎多时的花,不禁问道:“这是什么花,都干了干嘛还不扔掉?”

语罢就作势要拿起那花丢到垃圾桶里,可是手刚伸起就被夏兰笙一巴掌打开。

“你七年前走时特意让人送给我的花,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陈辛泓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脸上顿时多出了几分开心,这么多年了,自己送给他的东西他还保留着,这足以说明他还一直记着他,对他来说无疑是十分值得欣慰的。可他看到夏兰笙的脸色时却猛地怔了一下,那种森然的神情他从未在夏兰笙脸上见到过,此时一看,竟胆战心惊。

他以为夏兰笙是因为自己没认出那朵花而生气,故而开口道:“笙儿,这些年你都念着我吗?”

夏兰笙有些讶异地回答道:“你当真是忘了这是什么花吗?”

“不是勿忘我吗?”

勿忘我,即使我要离你而去,也请你不要忘了我,永远不要,也永远不能。

陈辛泓却听到几声冷笑。

“这分明是黄玫瑰!”

“黄玫瑰?怎么会?我当时明明让人给你送一株勿忘我,是希望你在我走后要等着我回来。”陈辛泓的语速都快了一些,这件事他怎么会记错,花还是他亲自去选的。黄玫瑰,花语他不是很清楚,但是从夏兰笙的言语中他也能想到这一定不是正面的含义。

陈辛泓这样想着,就听到夏兰笙的声音传来:“黄玫瑰……至已逝的爱”

已逝?夏兰笙冷笑。

“对于友情,黄玫瑰是不是也代表纯洁的友谊和美好的祝福?”

陈辛泓隐约记得这花语,就接着说了下去。

是消逝的爱,还是纯真的友谊?

夏兰笙眸间寒光闪烁,缓缓道:“是啊!那么陈先生,你我之间……又算得哪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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