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蕲州,蕲水县,它以蕲水而得名,如果把县城比作一片树叶,那么蕲水就是这片树叶上的主脉,而遍布全境的大小支流,则是运输营养的血管,无私的滋润着蕲水县的老百姓。
城西狮子河畔,紧邻码头,有一家‘闻香楼’,它不仅装修豪华,环境优美,而且厨师烹饪的菜肴均色香味俱全,据说还是当地官府专门指定的接待上级官员的场所。
此刻,二楼靠窗的一个包间内,董昂霄坐在主位上,轻伸右手,优雅的捧起眼前的汤盅,舀起一勺鱼羮,放在嘴边吹了吹,慢慢吃下,仿佛十分满足般的看着对面座位上,那个诚惶诚恐的青年道。
“少王爷,不必惊慌,下官把您请来,是有要事相商!”
“你…你…你想干什么?”别帖木儿结巴着说道。
“方才,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拦下少王爷,怕你早已命丧在金刚台下,做了石下之鬼!”董昂霄用绸巾擦了擦嘴角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帖木儿想起那些受伤不重,但俱被缴械的护卫来,不由讷讷地继续问道:“答失巴鲁是我的亲舅舅,他要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来救我的!”
“你猜,你父王会让他来吗?你弟弟想让他来吗?”董昂霄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不屑的口吻。
紧接着,他突然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将桌子上的杯盘震得叮当作响,也将别帖木儿吓了一跳,倏地抬起头,用茫然无知的眼神看向对方。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剁了,拉出去喂狗,到那时,你舅舅还能找到你吗,回答我?”
“你…不敢!”别帖木儿喏喏地道。
董昂霄嘴角微翘,露出一丝冷笑,道了声;“来人啊!”
就见两个彪壮大汉,各持一柄鬼头刀,应声走进屋来,他们真的还牵来一条黑背大狗,并且放开绳索,任由它扑到别帖木儿身上,嗅个不停,好像在对自己的午餐做一些挑拣。
“我…信...!”
“想继续当你的少王爷吗?”
“想!”
“想成为威顺王的继承人吗?”
“想!”
“想继承你父亲的王位,坐上威顺王的宝座吗?”
“想!真的想!”听完这番话,别帖木儿居然不顾那大狗的干扰,狠命的点起头来道:“你能帮我吗?”
“只要少王爷这个想,那么一切就都有可能!”董昂霄满意的笑道:“至于如何实现,就完全看您的诚意和行动了?”
“带少王爷下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顺便找两个漂亮姑娘,来缓解一下少王爷疲累的身体和受惊吓的心灵!”董昂霄端起酒杯冲手下道,望着别帖木儿离去的背影,好像送别一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吃到一半,‘鬼秀才’司徒剑南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抱拳拱手,向董昂霄道:“大人,红巾军已经占领罗田县城,准备三日后攻打蕲州。”
“有没有彭和尚他们的消息?”
“攻打罗田县的红巾军中,以徐寿辉和陈友谅率领的反叛部队为主,并未发现彭和尚及庐州来的白莲贼众。”司徒剑南垂下头道:“属下无能,彭和尚他们好像凭空消失在茫茫大山中,至今不见踪迹。”
“好了,好了,司徒兄!”董昂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我名为臣属,实则兄弟,以后千万别再如此自责了,来,坐下,咱们边吃边聊!”
就在他们聊彭和尚的时候,离蕲水县不远的凤凰山深处,彭和尚与几个徒弟,以及朱元璋,也在聊着他们。
五月的阳光,将僻静的观音院映衬得更加庄严,仿佛祥瑞将起之兆,而彭和尚,手捻串珠,身披灰布袈裟,居坐在大雄宝殿正中,与背后的观世音菩萨像,似有了某种天道上的重合,随着殿内光线的变化,他的脑后竟腾起丝丝霞光,犹若罗汉降世相仿。
不光是他的徒弟,就连殿外值勤的白莲教众,见到这般光景,都不由得内生敬念,心悦诚服的跪拜下来,同时颂起白莲教的教义。
直待彭和尚自参禅的状态中醒来,异状方始消散,再看他愈发清奇的面相,变得如婴儿般晶莹圆润的皮肤,以及双眼开合间,射出的道道金光,便可以知道他的武功更上了一层楼,内力已超越先天化境,达到了神秘莫测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