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大殿。
阎王目光淡淡,“黑煞。”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空气扭曲起黑暗的漩涡,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古代男子单膝着地的说到,“属下在。”
“查一查,那个叫许南晴的女孩是怎么进入这死牢的。”
“遵命。”
南晴睁开眼睛,身旁的秀秀笑了起来,“姐姐,你终于醒了。”
“嗯?”
“秀秀已经等了好久,秀秀最喜欢和姐姐一起玩了,对不对,布鲁克?”秀秀对布娃娃说道。
许南晴注意到,那个娃娃背后有一道深深的伤痕,“那道伤痕是怎么回事?”
秀秀瘪瘪嘴,“都是白煞那个坏女人弄得,秀秀好心疼的。”
许南晴皱眉,白煞说话虽然有点阴阳怪气,但看起来并不像坏人。
蛇婆婆插话道:“白煞那个女人看着不起眼,下手可狠了,我胳膊上这伤就是她弄的,丫头,遇到她你可得小心了。”
秀秀在一旁猛点头,“姐姐可一定要小心她偶。”
许南晴装作一副认真的模样点头。她并不认为白煞有那么坏。正说着,一袭白衣飘飘若仙,正是白煞。
“一大早就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哎呀,这可不是件好事呦。”她捂唇偷笑。
秀秀愤怒地瞪着她,大叫道:“坏女人,你伤害我的布鲁克,这笔账迟早要算!”
白煞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好像在看戏。
秀秀忽然沉默了一下。
白煞看她老实了,于是转而看向许南晴,“你,跟我过来。”
“我?我吗?”
“对,就是你,一个人类进死牢,就算你作死也别浪费地府的土地。”
许南晴噎了一下。
白煞拿出一支翡翠般晶莹的钥匙,整个牢房的目光都紧紧粘着那把钥匙,她优雅地打开牢房门,许南晴愣愣地走出去。
白煞带着许南晴走过长廊,许南晴努力不看两侧那些颜色各异的眼眸,她无法面对这些人,至少这些时日他们待她还算客气,而只有她离开了死牢,不知算不算是背叛。
走廊尽头是一扇大铁门,上面刻着万年的古老符咒。
许南晴仿佛听到秀秀的声音。她叹息着说:“呐,布鲁克,那个姐姐出去了呢。”
“唉,看来以后没人陪我玩了。”
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许南晴没有回头。
突然想起从前林子衿说,你决定之后就不再回头,殊不知这样,要错过多少美丽的风景。
当时她说,决定向前的一刻就没再回头,多美的风景我都不屑。
其实,她哪里是不屑,是怕一回头就无法再迈开脚步。身后的风景多美,我怕自己迷失的太早,于是只好远离它们。
那时的她刚离开法院,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家同林子衿一起吃过的冷面店。
许南晴就是一个大吃货,闭着眼睛都能找到饭馆。这是她的死党钟雨彤的原话。
仿佛心有灵犀,她一转过头,就看到马路对面的街角,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穿着灰色衬衫,呆呆地望着她,有点像熊猫。可是转念一想,熊猫并不是灰色的,那她为什么觉得他像熊猫呢?大概是那个呆萌的小表情吧,刹那间跳进许南晴脑海的就是四个字“可攻可受”。
林子衿收回视线,似乎想装作没看见她,许南晴岂能让他如愿,立刻扯开嗓子装哭腔,“林子衿,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对我……”
这种狗血的话语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大街上的回头率绝对百分之二百五。光天化日之下,路人不是看好戏就是找剧组专用摄像头,嗯,还 有猜他们正在拍戏的。
林子衿的脸瞬间就变成了猪肝色,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捂住许南晴的嘴,然后把她拖进了冷面店。
许南晴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
林子衿叹了口气,“真是怕了你了。”
她笑出了两颗虎牙,“那你要请我吃饭哦,我可是很难收买的。”
他抿唇微笑,“谁都能看出来,”顿了顿,他眸子柔和了不少,“我已经认你屠宰了。”
那是林子衿唯一一次温柔的神色。之后的无数次会面,他仿佛戴上了无形的面具。
那天许南晴吃的特别少,好像只是看着他,她就饱了,被一种满满的幸福感包裹着,仿佛蝉茧中安逸的幼虫。
吃货只是喜欢胃里饱饱的幸福感,这话是谁说的,其实吃货也可以不吃东西的。
南晴笑得眯起眼,看得林子衿心里发毛。
“你好像很高兴。”他眼角抽搐了一下。
“那是自然,”南晴喝了口果汁,整个口腔充满了甜甜的味道,“又有美食,又有美男。”
林子衿居然脸红了一下。
南晴摇摇头,这个人呐,一会高冷一会呆萌,就算是腹黑也不带这么玩的,话说回来,她这是调戏了他吗?
嗯,八成,可能,大概,一定,他被许南晴调戏了。
这件事被许南晴笑了很久。
其实我要的快乐很微小,只是我遇到的人都太吝啬。
“许南晴,从现在起你就是自由人了,地府中除了禁地之外你可以随便玩。”白煞淡淡地说,脸上笑容全无。
“我还能回到人世吗?”
白煞一愣,莞尔抿唇,笑容不知苦涩还是嘲讽,“想回到人世的人无数,却没有能达成心愿的。”
许南晴还没反应过来,白煞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雾气中。
脚下开着一种不知名的白色花朵,细碎精致,她怔了好一会,就连身边多了个人都没发现。
“它叫香料,可以让人安神。”
许南晴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纤细的青衣女子正跪在地上摘这些百花,如流水般的眸子下青色的面纱遮住了她的容貌,眉间点着一抹朱红,神色从容。
“你是……”
女子温婉一笑,“莫名其妙的进入死牢,不是你的错……深爱之人的离去,也不是你的错。”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子轻笑,好奇地打量着她,也不回答。许久,她的笑意渐冷,“这地府就是一座囚笼,进来了,就再也别想着出去了。”
许南晴身子一僵,旋即重重地打了个冷颤。
“你会和你深爱之人重逢,在死亡之地的最中央。”女子说完,身形就被雾气隐去了。
许南晴低低一叹。
“比起死亡之后的重逢,我更希望永远不相见,不见则不念。”
身后的雾气隐约起了微澜,翻滚了些许,一只白皙袖长的手从雾气中伸了出来,直直地伸向许南晴的后颈,仿佛想扼住她的喉咙,最终那只手停在了离许南晴脖子不足几厘米的地方,无声地垂落。